楊愔剛剛回到院裡,管家便趕忙上前。
“家主,有人從成安前來,帶了樂城縣公的書信,非說要當麵交給您,一直都在等著您.”
楊愔沒有說話,隻是示意管家脫掉自己身上的衣裳,管家不敢用力,緩緩為他解衣,而楊愔卻忍不住倒吸冷氣,隨著衣裳脫落,他身上的一道道血痕暴露無遺。
那衣裳幾乎是黏在了傷口上,當衣裳被解下來的時候,傷口再次被撕裂,再次流血。
管家看的極為心疼。
“這是為何,這又是為何啊公堂堂宰相,竟是被這般鞭打.”
楊愔隻是搖著頭。
“無礙.休要多言。”
管家將衣裳完全脫下,楊愔渾身都被血所染紅。
楊愔的神色凝重,“陛下的飯量越來越小了.便是酒也吃不了太多。”
管家眼前一亮,渾身顫抖了一下,不曾接茬。
“太子心底良善,寬厚仁德,溫裕開朗,不類其諸長,若是能輔佐太子,定能大治天下”
楊愔說著話,眼裡卻閃爍著期待的光芒,這番神色,卻是與當初的路去病一模一樣。
“隻要.”
他壓低了聲音,說了幾句,管家也不曾聽清楚。
“拿新衣裳來,再將那位信使給我叫過來。”
楊愔換上了新的衣裳,便在側堂裡接見了這位來自成安的信使。
信使出現在楊愔麵前,趕忙行禮拜見,楊愔打量著他,這人留著古怪的胡須,看起來不像是漢人,楊愔的臉色沉下去了些,“不知縣公何以違抗命令?”
“莫非是這廟堂製令管不住宗室嗎?”
當楊愔發怒的時候,氣勢頓時便不同了,儘管他在高洋麵前毫無尊嚴,被各種羞辱毒打,但畢竟還是大齊宰相,天下政令皆出於他手,並非是無權傀儡。
他倒是不願意跟高長恭鬨得太僵,可若是這位縣公太過放肆,那楊愔也會適當的讓他長點記性。
他麵前這胡人果真有些害怕,他畢恭畢敬的將書信遞給了楊愔,“屬下隻是奉命將書信交給楊相,其餘的事情,實在是不知。”
楊愔沒有繼續為難這個小人物,他拿起書信,隨意拆開,便看了起來。
如此看了片刻,楊愔的臉色方才有些緩和。
“好,事情我都知道了取我筆來。”
楊愔跟管家要了筆和紙,當場書寫了起來,寫好,就讓管家交給這信使。
“你帶回去交給縣公就可以了。”
“唯!!”
寇流急忙起身,拿著書信急匆匆的離開。
當對方離開之後,楊愔方才露出了些笑容來,“這位樂城縣公,倒是不錯並非是那種囂張跋扈的宗室子弟。”
管家一愣,“您先前不是還說此人暴躁好殺,急功近利,實宗室之風,不可使之近帝城嗎?”
“急躁不假,卻並非是好殺殘暴之人,從他的書信來看,他是想治好成安的,起碼想辦好事,這就很難得了,假以時日,或許能成為太子身邊的能臣.”
“那便讓他留在成安?”
“不可。”
楊愔的態度非常的堅決,“京師本就動亂,需要的是穩重老成之人,這位縣公做事太過,對大局不利,還是得讓他再磨礪些時日。”
“我所任免的陸杳,為人老成,良善寬厚,讓他前去安撫百姓,治理內外.可勝任。”
寇流騎著快馬,朝著成安方向狂奔而去。
想起方才的場景,他心裡還有些發怵。
可隨之又有些竊喜,誰能想到呢?自己這般的人,有朝一日,也能跟宰相見麵,放在從前,自己是做夢都不敢去想。
從鄴城到成安的這條道路,並不是很平靜。
遠處總是能看到野狗,他們搖晃著尾巴,聚集在道路上,舔舐著地麵。
這條道路上,能看到深深的幾道痕跡,發黑發臭。
在發現有騎士的時候,野狗匆忙跑開了,它們躲藏在灌木叢裡,探出頭來,凶狠的露出牙齒,威脅路人勿要靠近。
寇流狂奔而過,竟還有野狗試著去追趕,追趕了些路,便停下來,開始狂吠。
寇流如此趕路許久,終於靠近了成安縣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