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您查看!我已完成了授田,嚴格按著製度所辦,所有授田數目與獲田百姓的數目都能對的上,您現在就可以派人去查看”
聽到這話,崔季舒方才轉頭看向了劉桃子。
“將軍,你現在明白了吧?像他這樣的,便算是昏庸的官員,胡亂的分發授田,完全不顧這耕地的好壞,而後征收,他所釀成的禍害,絕不會比先前少,而那些至今還不曾完成,數目對不上的,也未必就是貪墨耕地的貪官.”
其連奎臉色大變,他瞪圓了雙眼,“崔公這是何意?!”
劉桃子看向了他的縣丞,審視了幾眼,方才說道:“其連奎辦事不利,在家反省,等廟堂下令責罰,暫時由縣丞來接管諸事。”
縣丞一愣,隨即上前領命。
兩人再次走在了路上。
崔季舒撫摸著胡須,無奈的說道:“定州的官員,大多沒了心性啊。”
“若是廟堂再不想辦法應對,隻怕是從此失人心嘍”
晉陽宮。
粗獷的大殿內,甲士們分彆站立在各地。
高演直接坐在了上位,他的諸多親信,勳貴們分彆坐在了兩側。
高延宗也在其中,他此刻正跟坐在身邊的兄長高長恭低聲言語著什麼,神色格外的激動。
“他就那麼一砍,那家夥的頭顱就飛了起來.當真是沒有一絲的停頓,你不知道.”
高延宗說的正起勁,高演卻忽然清了清嗓子。
高延宗趕忙閉上了嘴,正視前方,做出了肅穆的表情來。
高演有意無意的瞥了一眼他們兄弟二人,隨即看向了坐在左邊的王唏,他開口問道:“王公覺得,誰能擔當大任呢?”
“中書令趙彥深可以接替楊愔諸機務。”
此話一出,諸多勳貴皆嘩然。
高湛板著臉,沒有說話,而高歸彥卻忍不住了。
他開口,冷冷說道:“若不是我看著閣下開口,險些以為是楊愔在上奏呢。”
有他開頭,勳貴們便不怕了,他們紛紛說道:“是啊,那廝平日裡跟楊愔最為親近,跟我們從不來往,豈能再弄出個楊愔來呢?”
“那廝也是大族出身,又是漢人,應當有個國人宰相才是!”
眾人紛紛議論了起來,高延宗也開了口,“隻要能乾,管他是國人還是漢人呢”
可高延宗年紀太小,根本沒有人理會他。
高延宗氣呼呼的坐在原地。
高演打量著這些勳貴們,他的臉色本來就很嚴肅,如此打量,原先喧嘩的眾人,都
漸漸不敢作聲了。
高演點點頭,“諸位說的也有些道理楊愔的事情,便由我來先代替,往後再決定人選。”
眾人紛紛走出彆殿,權貴們聚集在一起,低聲討論著什麼,神色大多激動。
王唏卻沒有跟著一同離開,他跟厙狄顯安留在了原地,等著眾人離開,這才跟上了高演,一左一右跟在他的身邊。
高演忽問道:“為何要舉薦趙彥深呢?”
“因為此人有才能,謙卑內斂,品行也算端正大王,您已經滅了楊愔,當下是要您來治理大齊了”
王唏苦笑著說道:“勳貴能安邦,可無法治國啊。”
“無論尚書還是中書,事務繁雜,關係機密,絕非是尋常勳貴能擔任的.否則”
王唏沒有明說,可高演心裡已有了猜想。
高演走在了走廊之中,“厙狄君,你去了諸多地方,且說說地方的情況如何?”
厙狄顯安回答道:“若要直言,便請大王先赦免我的罪行。”
“說吧,我赦免你。”
“天下士人,大多已對廟堂死心,不再以匡扶天下為己任.隻怕大王已經失去了天下民心。”
高演猛地停下腳步,緩緩看向了厙狄顯安,高演的眼神裡充滿了殺氣,那銳利的殺氣讓厙狄顯安都哆嗦了起來。
“那你.覺得該怎麼辦?”
厙狄顯安再次開了口,“得再次拉攏這些士人,當初大王是勳貴之首,而當下大王是廟堂之主,故而,大王必須要放下成見,首先便是開放各地學,國子監,國學,郡縣之學,要下令讓他們廣招學生,講習經典,設置官員,進行督課,改善其學風重要的,就是要讓天下人知道,大王絕非武夫,是重文之人。”
王唏補充道:“其次便是收斂勳貴,當下如廷尉,禦史中丞,刺史等監察之官,幾乎都是由勳貴擔任,這些人目無法度,肆意妄為,不顧律法,私自施刑,大王應當下令:執法者必須以法量刑,徇私舞弊者處以死刑。”
厙狄顯安點著頭,又說道:“還有錢糧的問題要解決.”
王唏說道:“還得派遣有名望的大臣,代替大王前往各地,探查地方情況.”
高演站在他們的麵前,聽著他們不斷的提出諸多的建議,臉上沒有半點的煩躁,他聽的也相當認真,到兩人說完,他這才點著頭。
“你們說的都很有道理,隻是,現在還不能推行。”
王唏笑了笑,“大王說的是當下大事才完成了一半,若是現在就急著得罪勳貴,對下一步反而不利。”
高演皺著眉頭,沉思了片刻,他忽看向了兩位謀臣,“得加快速度,我需要儘快登基。”
兩位謀臣此刻也是苦笑,王唏說道:“大王,豈能說的如此直白呢.況且,這種事不能急,大王得先坐穩現在的位置,而後再去打仗,立下功勳,而後再由群臣勸進,大王還得拒絕,如此最快也得要一年.”
高演搖著頭,他冷酷的看著二人,“我並非是急著享受做皇帝的樂趣,也不是害怕打仗,隻是當下大齊陋政太多,以臣子的身份,終究是有所限製,我需要儘快上位,才能全力發揮,我不喜歡裝模作樣,便勿要等上一年了,現在就開始辦吧,三個月,足夠嘛?”
王唏徹底犯難,“大王.這.”
“四個月?”
“大王,五個月,五個月內,定然成事。”
“好吧,那就五個月了。”
高演再次往前走,走在路上,他忽開口問道:“定州的劉桃子,如何了?又殺了多少人?”
厙狄顯安開口說道:“不曾殺人。”
“哦??”
“他找來了崔季舒,來幫著他做春種大事,做的相當出色,定州今年的收成定然極高.”
“哦,還有個崔季舒,可以將他召回廟堂了。”
高演說著,他那肅穆的臉上忽又出現了笑容。
“原來,這個劉桃子不隻是會殺人.做的不錯啊。”
“王君,給他安排到邊塞吧,讓他在那邊屯田禦敵,一來是解決邊塞錢糧,二來,也是為往後我出征討伐賊寇做好準備,我還是得有軍功才能讓眾人服從.”
王唏一愣,沉思了片刻,“大王,那便讓他去幽州?”
高演瞥了他一眼,“哪裡的權貴最多?”
王唏恍然大悟,“臣明白了。”
高演卻笑了笑,“沒想到,有一天我也會跟楊愔那般,想著如何對自家人動手不過,這個桃子挺好用的,你們得省著點用,勿要給我用壞了!”
厙狄顯安忽然說道:“大王,對這個劉桃子,我有一件事要稟告。”
“你說吧。”
“他是勇士都督劉桃枝的兒子。”
“我知道。”
“原來如此,是臣多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