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
地麵劇烈的抖動著,整個世界似是都搖晃了起來。
烈日高照,狂風吹動地麵的雜草,遠處早已被風沙塵土所包裹,猶如狂風,令人難以看清。
在地平線之上,緩緩出現了一塊大骨頭。
那似是不知名的鹿的頭骨,頭骨已經被挖空,用羽毛做出了裝飾。
頭骨漸漸被升起,掛著頭骨的旗杆同樣出現。
接下來,便是越來越多的骨頭。
他們從四麵八方,從眾人的眼光所能碰到的所有方向升起來。
骨頭越來越高,手持旗杆的騎士終於露出了上半身,騎士們手持頭骨大旗,出現在了最前頭,而緊跟其後的,是追隨著頭骨大旗的騎士們。
這些騎士們越來越多,越來越多,越來越多。
姚雄看著那些人猶如螞蟻,站在高處,也看不清他們到底有多少,隻看到他們源源不斷的出現。
劉桃子麾下這六千多人,此刻駐守在一處平坦的川口,經過河水時不時的衝刷,此處變得極為平坦,且常年保持著濕潤,騎士需要吃水,他們胯下的戰馬,所攜帶的牛羊,也都需要水,此處是最好的飲馬之地。
劉桃子手持馬槊,青獅變得暴躁起來,緩緩摩擦著前蹄,頭不斷的搖晃著。
此刻的青獅,渾身都套上了重甲。
看起來猶如一頭巨大的鐵甲凶獸,而它的主人,同樣如此。
劉桃子曾幾次披過甲,披過全甲,可這是他第一次披上了全套重甲,這是跟胯下的戰馬所搭配的,極為珍貴。
本就高大的劉桃子,此刻變身為鐵的巨人。
他身邊跟著有三十五人,也是同樣的穿著。
這樣的重甲,對戰馬,以及騎士的要求都極高,並非是一般人所能承受的起的。
遠處那些奚人,在發現駐守在此處的齊人軍隊之後,並沒有任何的減速,以方才的行軍速度朝著這裡行駛而來。
姚雄汗流浹背。
他的聲音很小:
“兄長.可汗這是敗給奚人了不成?”
“這怕不是有十餘萬人??這是主力??”
“跑出來的。”
劉桃子輕聲說道:“準備迎戰。”
姚雄抿了抿嘴,再次看著遠處那鋪天蓋地,遮天蔽日的大軍,整個人都愣了許久。
就在前些時日,他還抱怨遇不到奚人的軍隊。
沒想到,這一遇,就遇到了這般規模的。
劉桃子麾下真正的精銳隻有千人,其餘那些蒼頭奴戰鬥力不能說是太高。
寇流深吸了一口氣,握著弓的手都在微微顫抖著。
桃子麾下諸將士,此刻神色也是各不相同。
如破多羅嚳這樣的,此刻格外激動,覺得大功在向自己招手。
也有尋常的蒼頭奴,看到這令人頭皮發麻的軍隊規模,驚懼無比。
劉桃子看向了一旁的寇流。
寇流點點頭,隨即縱馬狂奔而出。
“將軍有令!!”
“軍戶斬首五級,賞十金!賜牛十頭!羊百隻!!”
“蒼頭斬首五級,進軍戶!!”
“斬將奪旗者,無論軍戶蒼頭,皆進表可汗,封將軍!!”
寇流手持大旗,一路高呼,領著斥候們在陣前飛奔而過。
騎士們紛紛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而在對麵,阿會俟斤行駛在前軍的位置,看著遠處的大營,眼裡滿是驚懼。
一旁的將領正在稟告著對方的情況,“他們在這裡等候了許多天,不到萬人,齊人精銳.”
阿會俟斤是個做生意和治理的好手,奚人在他的帳下完成了五部聯盟的壯舉,隻是,他本人不擅長軍事,他看向了將軍,問道:“能繞過去嗎?”
“我們的人太多了。”
“若是貿然要改變方向,或是降低行軍速度,都會造成極大的混亂.到時候,這些人直接衝鋒,我們的人就會潰敗。”
將軍回答道。
他們這次不是遷徙,是在行軍,為了避免自己人碰撞掉隊等情況,全軍都要保持一個穩定的速度,朝著一個方向前進。
就像是一台臨時拚湊的戰車,倘若前輪忽然猛打方向,那整個戰車可能都會瞬間崩潰。
阿會俟斤問道:“那能否丟出些輜重來,讓他們哄搶?”
“他們已經修築了高坡和拒馬,我們人又多,隻怕是不會中計了.”
得知自己管用手段無效之後,俟斤慌了。
“為之奈何?為之奈何?”
將軍勸說道:“您勿要擔心,敵人雖然精銳,可數量並不占據優勢,請允許我帶著人督促前軍,斬殺後退者.若是能擊敗這支齊軍,大軍士氣大盛,便能安全逃離”
“若是齊人可汗追擊而來?”
“吾等速戰速決!”
“好就以將軍為督軍將軍,督促全軍,後退者斬!”
“唯!!”
此人縱馬而出。
奚人大軍不斷的逼近麵前的列陣以待的齊人軍隊,雙方的距離越來越近。
縱然是在這般寒冷的天,奚人騎士也已是滿頭大汗,握
著長矛的手在不斷的發抖,可他們卻不能後退,作為戰車的前輪,他們哪怕放慢些許的速度,都會被自己人給撞翻碾壓。
“嗚~~~~~”
奚人吹起了號令。
前軍騎士加快了速度,朝著敵營猛衝。
寇流怒吼了一聲,輕騎們手持弓箭,從高坡上緩衝而下。
奚人騎士紛紛舉起長弓。
“嗖~~~”
“嗖~~~”
“嘭~~~”
箭矢猶如黑雲,遮天蔽日,雙方的箭矢各自劃過弧線,分彆落在了雙方之中。
寇流領著輕騎,射完便跑。
而奚人卻沒有後退的機會。
隻是一輪齊射,奚人死傷慘重,連人帶馬,哀嚎連連,可很快,就有人頂替了他們的位置,繼續前進,雙方的距離再次被拉近。
寇流領著騎士們返回的時候,第二輪的騎士們在燕黑靼的帶領下發動了第二次的齊射。
奚人冒著那箭矢,有些甚至都來不及反擊,便摔落下馬,可整個大軍都是在前進狀態下的,這些人被自己人當作是階石,繼續前進。
儘管如此,那些屍體還是引發了一定的混亂。
在箭矢的衝擊下,他們終於掀翻了擋在最前頭的拒馬。
這處夾口並非是狹小的,防線很長,而劉桃子並沒有選擇將軍隊分開,完全的堵住夾口,而是堵在了最中間的位置上,在掀翻拒馬用屍體填了溝壑之後,奚人的騎士是能從兩旁直接穿行而過的。
劉桃子的陣型是依靠著高坡的大型三角錐形陣,可這個錐形跟傳統錐形不同,錐形的兩側以及後陣型是由重騎組成,輕騎反而是在中間和前頭。
因此,輕騎可以從中間不斷的衝殺出來進行射殺,而重騎會很好的保護住兩側,同時避免內部的蒼頭們因懼怕而逃散。
奚人不斷的衝鋒,跨過了一個又一個障礙,在以數不清的屍體填路之後,他們終於從兩側包夾了武川兵,終於.遇到了重騎兵。
“殺!!!”
劉桃子下令,端著馬槊衝殺了出去。
整個陣型此刻都儼然如一個整體,開始朝著前方轟然前進。
正在督軍的奚人將軍,此刻也是驚懼無比!
他想過敵人會切斷兩路的進軍,想過敵人會用重騎阻擊前進的勢頭,唯獨沒有想過對方會保持陣型直接開衝!
奚人大軍猶如一輛龐大的戰車,敵人可以戳車輪,可以捅車身,甚至可以變身頑石,等著戰車撞上來,可麵前這支軍隊,卻選擇一起提速,麵對麵的撞上去,想要跟戰車迎頭碰一碰。
自殺性打法?!
可此刻戰車已經不能降速了,雙方就這麼重重的撞在了一起。
劉桃子舉起了馬槊,左右奮殺,他就猶如一座小山,馬槊上下飛舞,左右眾人不敢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