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矛碰撞,甲胄發出悶響,騎士們不斷的殺死擋在麵前的敵人,而又有數不清的敵人頂替其位子。
劉桃子猛地將麵前一人拍下馬,有將領惡狠狠的朝著他的腰間送出了長矛。
“嘭!!”
有長矛砸在了那將領的頭上,胄都因此扭曲,那將領轟然倒地,姚雄收回長矛,整個人似是都在燃燒著,他咆哮著衝向了前方。
雙方撞擊的位置,此刻成為了真正的絞肉機,屍體成堆的倒下,戰馬哀鳴,騎士無力的嘶吼。
劉桃子的大軍依舊保持著陣型,他們就像是聳立著的頑石,麵向洪流的衝擊,奚人的洪水不斷的衝來,想要衝散他們的陣型,可這並不容易,他們甚至還在前進,逼的奚人的衝勢直接變慢。
陣型不斷的被衝擊,姚雄已經換了好幾個武器,瀕臨力竭。
他的雙手酸痛,又開始發麻,身上不知挨了多少下,胸前便插著兩根箭矢,可他絲毫感覺不到痛苦。
身邊的騎士一個又一個的倒下。
奚人大軍所組成的這台戰車的前輪忽然變慢,這就導致了戰車的零件們開始解體,碰撞。
奚人開始出現了初步的混亂,還在衝鋒狀態下的中軍後軍互相撞擊,不同部族的人忽拔刀相向。
大軍出征的諸多弊端同時爆發。
俟斤又派遣了六位心腹將領,前往各處,恢複秩序。
此刻,沒有被劉桃子所撞上的兩側前軍,已經順利的通過了平川,達到了對麵,那曠闊的天地間。
同時,俟斤也對那些人失去了控製力,他們在度過平川後的第一個想法,並不是要回身去衝擊武川兵,而是離開這裡。
前軍忽發現了這個缺口,這是通往活路的缺口。
他們完全不用在這裡跟這些敵人拚殺,隻要在自己人還在拚殺的時候,略微改變方向,就能安全順利的通過此處。
在被逼入絕境的時候,他們死戰不退,可發現了生路的那一刻,各部族內的聰明人都有了自己的想法。
在有人前赴後繼的衝擊敵陣時,部分人開始悄悄領著麾下軍隊從兩側逃離。
他們甚至不惜衝擊自己的側路軍隊,搶占逃走的道路。
最初隻是兩道小分流,可這分流越來越大,越來越大。
忽然間,武川兵所麵臨的壓力開始減少,那些前赴後繼的衝擊開始減弱,甚至,他們能繼續向前了。
就看到麵前的奚人大
軍自覺的分成了兩路,直接繞開麵前的錐子,從兩側逃離平川河口。
戰車的兩個輪子忽然分開,從兩旁逃走,連帶著整個戰車,都被一分為二,他們再也顧不得麵前的武川兵,前赴後繼的逃離,為此不惜互相殘殺,整個奚人大軍就此完全混亂。
而最糟糕的是,俟斤剛剛發現大軍分流,等他再次抬起頭來的時候,錐子已經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嗷!!!”
俟斤發出一聲怒吼,箭矢如閃電般射來,貫穿了他的喉嚨。
俟斤倒地。
燕黑靼大叫道:“賊酋已死!!”
“賊酋已死!!”
可這對奚人大軍已經無法產生什麼影響了,俟斤並不曾擔任指揮官,大軍依舊是在繼續逃亡,隻是武川兵這裡,卻是傳出了歡呼聲,姚雄不知從哪裡湧上來的力氣,再次衝鋒而去。
錐子就這麼將浩浩蕩蕩的大軍打穿了,混亂狀態下的軍隊,隻顧著逃離,便是那些將軍們,此刻也隻想著自己的部族,不願意為了其餘部族的死活而戰,人人都希望彆的部族能挺身而出,好讓自家能順利離開。
武川兵不再遇到抵抗,狼如羊群,四處追殺。
有奚人的首領不願意在此處死磕,領著部族準備前往其餘的平川。
那浩浩蕩蕩的奚人大軍,就此分崩離析。
“再快些!!”
為首的將軍戴著麵具,領著上萬人的精銳大軍,朝著二河川的方向狂奔而去。
他們保持著極快的行軍速度,一人三馬,可便是在如此速度下,他們竟也沒有出現掉隊的情況,將軍不斷的下達軍令,在行軍過程之中改變陣型,副將嚇得臉色大變,幾次勸諫,可幾次變陣,都格外的順利,副將看向將軍的眼神都變得有些不同了。
怪才!!
聽聞這是這位剛剛升任為中軍統帥的年輕將軍的第一次作戰。
可明明是初次接觸軍旅,這位年輕的將軍卻展現出了極其出色的軍事才能。
行軍對他來說,簡直是小兒科,當初使劉桃子等人焦頭爛額的行軍雜務,在他這裡似乎壓根就不存在。
而行軍變陣乃是大忌,容易翻車,可這位將軍就像是後腦勺長了眼,幾個軍令下去,直接完成奔襲換裝,副將本是皇帝安排來教導他的,可此刻,副將竟覺得自己能從他身上學到不少東西!!
在他身上就看不到剛剛觸碰大軍的生澀。
他們以極快的速度作為獵人之一,朝著武川兵所在的區域前進。
將軍戴著麵具,看不出其臉色變化。
隻是周圍幾個將領,臉色卻很是嚴肅。
因為,他們已經很靠近主戰場了,可他們竟沒有聽到廝殺聲,沒有聽到戰鼓聲,甚至都沒有馬蹄所引發的抖動。
戰爭似是結束了,可他們卻不知結果。
這場戰役,可能會有很多種結果,而大多數結果,都是他們不願意看到的。
當他們也如那些奚人出現在地平線的時候,將軍甚至都沒有下令讓他們披上甲。
他們終於看到了戰場。
平川內外,屍山血海。
無數屍體堆積在周圍,形成了一道又一道高山,駿馬和牲畜漫山遍野的亂跑。
從他們所站著的位置,直到所有能以肉眼看到的地方,幾乎都是屍體和牲畜。
有將士們正在疲憊的收拾戰場,他們也發現了這支迅速靠近的人馬。
片刻之後,有一支斥候擋在了他們的麵前。
那斥候滿臉的血汙,猙獰而可怖。
“來者何人?!”
麵對麵前這支精銳萬人大軍,這斥候的言語裡沒有多少客氣。
諸將領們卻沒有覺得惱怒,他們此刻隻是茫然的看著遠處那慘烈的戰況。
“是我,高長恭.你叫寇流?”
寇流一驚,這才沒了方才的桀驁,急忙下馬行禮拜見。
高長恭看了看周圍,“奚人的主力呢?”
“跑了。”
“他們數量太多,我們攔不住。”
“跑了多少?”
“不清楚,有一半穿過河口跑了,還有一半往北邊跑了。”
高長恭再次看了看周圍,僅僅是用肉眼來觀測,他就能推斷,這裡的屍體數量絕對是在三萬以上,可能還遠遠不止,那些牲畜就無法統計了。
“你家將軍呢?”
“往北追殺潰兵去了。”
“那現在是誰坐鎮此處?”
“副將姚雄。”
寇流回答之後,急忙派人去叫姚雄過來。
高長恭吩咐副將領著人前往北邊援助劉桃子,自己則是留在了此處。
片刻之後,姚雄一瘸一拐的出現在了此處。
這家夥裸著上身,渾身上下都用絹布纏繞著,將長矛當作拐杖,連臉上都纏著布帛。
“大王!!”
姚雄笑著走上前來,將手裡長矛一丟,行禮拜見。
高長恭趕忙扶起他來,看著他那滲血的左臉,“你這是”
“被箭矢咬了一口,無礙!無礙!”
“我是個命大的.王大猛跟張衝戰死了.還有幾個重傷,也不知能不能活下來我這還
算是好的。”
“大王,您且跟我到營內休息.張老丈可還好嗎?”
高長恭再次看了看周圍,“唉,因那些小人的緣故,竟使你們遭受這般苦戰”
“大王何出此言呢?出來打仗,死了傷了有什麼好奇怪的?”
“我們這一戰,可是撈了極大的軍功,光是我,就斬首十七級!!”
“阿會氏俟斤都被我們給乾掉了!”
“敢問大王,如此大功”
“我家兄長可能受封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