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急著赴死,何必心急,且吃些酒水熱熱身,等他們前來。”
“唯!”
眾人也不懼怕,各自吃了些酒,又啃了肉乾。
不久之後,一支騎兵便從後方雄赳赳的朝著這裡奔襲而來。
承平小道兩旁皆是緩坡,此刻又有大雪,實在不便逃離。
這支騎兵規模不小,浩浩蕩蕩,幾乎占據了全部的道路,便是兩處的緩坡,都有騎士小心翼翼的前進。
一眼竟看不出他們有多少人,為首者看到停留在此處的劉桃子等人,更是忍不住大叫了起來,其餘眾人紛紛高嚷,那聲音隨著狂風傳遞而來,頗為驚人。
他們的穿著跟劉桃子麾下的騎士們完全不同,乃是周軍製式,所打出的旗幟,也是寫明了他們的身份。
有三麵大旗。
宇文,韋,楊。
田子禮猛地往一旁吐了口水,“媽的。”
周人千餘人的軍隊若是能忽然出現在廣安附近,冒著大風雪,不驚動沿路的任何戍鎮,那他媽大齊早就亡了!!
還真的是勳貴一貫的作風啊,辦事粗糙且不講道理。
為首者此刻衝鋒在前,看著遠處那孤零零的數十人,臉色通紅,格外的激動。
劉桃子!!
終於逮住你了!!
劉桃子從武川前往鄴城的事情,早已被眾人知曉,各地與他有仇怨的,此刻都做好了準備。
而這位就是最先做好準備的,因為他們本就是朔州的勢力。
在得到盛樂那邊的消息之後,他就領著這湊出來的人馬從承平關出發了,為了不嚇退劉桃子,他甚至繞了遠路,沿河水北上,再從盛樂後戍掉頭,在前往雲中的道上紮營,苦苦等待。
等到承平這邊發現劉桃子等人的動向,以狼煙告知後,他方才二次出兵,直接堵住劉桃子的後路,將他堵在這承平小道上。
為首者看著劉桃子,心裡是說不出的感動。
天殺的,使我受了多少罪?!
這般寒冬,他領著大軍跑了好幾圈啊,便是戰馬都死了倆,麾下騎士也沒少傷亡,終於啊!!一切的付出都沒有白費!終於抓住這個家夥了!
想起自家叔父的許諾,他更是激動不已。
雙方的距離不斷的縮短。
為首者舉起了馬槊,怒吼道:“劉桃子!!我奉韋孝寬之令,前來殺你!!”
劉桃子依舊是沒有動彈,他就像是被僵化在原地,直勾勾的看著對方靠近。
在這樣的天氣,弓弩已經發不出多大作用來,對方儼然也是想通過一次迅猛的衝鋒來滅了劉桃子。
“殺!!!”
劉桃子忽下令。
五十餘騎在他的率領下,朝著麵前的騎士們衝殺了過去。
為首者大喜過往,高高舉起長矛,便要與劉桃子過招。
雙方遭遇的那一刻,劉桃子的馬槊重重拍在了對方的頭上,為首者依舊保持著持矛的姿勢,頭顱卻瞬間炸開,滾燙的血液四處噴濺。
姚雄手持長矛,回來刺殺,狀若瘋魔,一個又一個騎士不斷的倒下。
風雪似乎更大了,將整個道路都籠罩了進去。
迎麵吹來的雪花使得騎士們愈發的不安,道路堵塞,後方的騎士沒有接到任何軍令,撞擊在了一起,人仰馬翻,衝在最前頭的那些人紛紛倒下,甚至引發了後退,敵陣之中一片混亂。
有人大叫著要重整軍隊,可他們的聲音也被那風雪所壓製。
風雪依舊。
在漫天風雪所組成的陰影之中,隻能聽到那喊殺聲,哀嚎聲,聲音雜亂無序,升起騰騰的霧氣。
不知多久,有人從那風雪之中緩緩現了身。
劉桃子領著諸騎,緩緩朝著承平小關繼續出發,左右的騎士,神色亢奮,臉色激動,大聲的攀談著什麼,風雪之中,聽不到他們的聲音,隻能看到那一顆顆帶血的頭顱,被掛在了他們的駿馬上,被串在他們的長矛上,那頭顱上滿是驚恐的神色。
血液隨著駿馬一路灑落在地麵上。
太洛稽站在承平關邊的高坡上,眺望著遠處,激動的手舞足蹈。
承平關其實算不上是關卡,此處隻是一個路口小營而已,更像是個驛舍,矮牆隻能防止戰馬衝鋒,卻不足以被稱為城牆,往來傳遞命令的騎士,都可以在此處休息,承平小道並非是山路,兩邊的緩坡也並非不能路過,沒有必要在這裡修築城牆。
太洛稽在此處擔任關尉也有一段時日了,隻是家裡本錢不夠,沒辦法讓他繼續往前走。
在邊塞這裡,當官比中原要簡單的多,有錢甚至能暗中買個守關當當。
當然,僅限於邊塞這些人。
這些年裡,靠著克扣糧草,勒索過路者,倒賣郡內物資,劫掠周邊村落等方式,他也算是回了本,隻是,想要再往上走,有錢便不行了,還得有人才行。
正在他以為自己要爛在這裡的時候,終於迎來了轉機。
有貴人找到他,讓他幫忙辦個事,隻要成功了,就能給他升到朔州大郡當尉。
太洛稽知道此事凶險,可想了想前程,還是答應了下來。
那劉桃子劉山魈,他是知道的,那人的凶名在朔恒二地是沸沸揚揚的,無人不懼。
即使如此,他還是覺得事情會成,前來殺他的人都上千了,對方不過數十人而已,況且還是忽然襲擊,此刻,保不準那些人都已經殺完跑路了。
想起自己參與了謀殺如此大人物,太洛稽的心裡甚至是有些驕傲。
老子終於也辦成了一件大事!
就在此刻,遠處緩緩出現了一隊人馬的身影,太洛稽大喜,趕忙令人備馬,衝出去迎接。
“慕容.”
太洛稽忽然合上了嘴,瞪圓了雙眼,看著遠處這數十人。
迎麵而來的這些人,並非是他前幾天送出去的那些,為首之人,他曾見過。
劉山魈。
太洛稽的臉色變得慘白,他愣在原地,一動不動。
劉桃子就這麼走到了他的麵前。
“想死,想活?”
太洛稽哆嗦了片刻,忽然釋懷。
“想死。”
“撲哧!!”
人頭高高飛起,劉桃子提著人頭,踏著無頭屍體而過,一行人就這麼來到了承平營。
這裡有十餘個甲士,還有些蒼頭以及馬奴。
看到劉桃子提著的人頭,這些人皆是嚇得麵無人色,紛紛跪在地上求饒。
他們大多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是他們知道自己絕對是將劉桃子給得罪死了。
劉桃子再次開口問道:“想死,還是想活?”
“求將軍饒命!!我們都想活!!”
有一人起身說道。
田子禮看了眼桃子,這才縱馬上前,跟對方詢問起了諸事。
劉桃子準備就在此處休息。
田子禮問過了許多人,再次來到了劉桃子的麵前。
“兄長,問清楚了,那些人是七天前來到此處的,他們不知對方的名字,隻知道此處關尉稱慕容公。”
“那些人頭,我問過了,他們也不認識。”
“可惜那些賊人大多跑了,若是能生擒一些.”
“無礙,問清楚哪些是關尉的親信,一並殺了,再從他們之中挑選個有能力可以服眾的,暫任關尉。”
田子禮沉默了一下,“兄長,此處不歸我們管轄,您不能表奏此處官員”
“照辦就是。”
“唯。”
田子禮前往操辦,姚雄則是大口吃著肉乾,笑著說道:“兄長,這些賊人連奚人都不如呢,還敢玩什麼襲擊?若他們所謂的精銳便是如此那我們那些輔兵也能算是精兵啦!”
寇流冷冷說道:“不可大意,這些人明顯便是家丁私奴,根本就不是什麼精銳,也是那賊將大意,領著他們冒著風雪狂奔,也不顧風向,想一股衝破,卻又被兄長一擊斃命.若是換個人來,隻怕無法輕易取勝。”
“再往裡走,可就不是什麼家丁私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