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高照。
道路兩旁時不時傳出尖說的蟬鳴聲,起伏不斷。
衣衫襤樓的亡人徒步走在小路上,走的很慢。
遠處忽又響起馬蹄聲,亡人們四處躲藏,一哄而散。
騎士縱馬狂棄而來,背著竹筒,絲毫不愛惜馬力,駿馬用儘了力氣,馬蹄飛揚,幾乎是從小路上飛過去的,騎士沒有在意躲藏在周圍的亡人,甚至連看都沒有看一眼,就這麼從亡人的視野之中消失了。
亡人鬆了一口氣。
像這樣加急送信的騎士,是沒有時日來為難過路之人的。
騎士迎著風狂奔而去,整個人大汗淋漓,那些汗珠卻又在飛奔之中迅速消失,讓他整個人愈發的難受。
不知飛奔了多久,兩旁的樹林漸漸稀疏,遠處一個驛舍引入眼簾早有騎士奉著馬,等在一旁,那騎士趕忙用濕潤的布擦拭了臉,又有幾個小吏上前迎接。
那人熟練的跳下馬來,將背著的竹筒迅速交給對方,小吏確定東西完整,再交給第二位騎士,那騎士迅速上馬,狂奔而去
而到來的這位騎士,被兩個人扶著,往內屋走去,走了幾步,便蹲在地上,嘔吐不止。
就是那馬,此刻都搖搖晃晃,似是有些撐不住了。
那小吏長歎了一聲,看向一旁的同僚,“最近怎麼都是加急?”
“即有戰事,便是如此,且看著吧,等到戰事真正開始,那才是最要命的呢!
小吏看向了騎士遠去的方向,默默不言。
騎士們就這麼一路接力,一路損耗,在十天之後,不知更換了幾次的騎士已經出現在了鄴城之外。
而他帶來了一個極為重要的文書,乃是胡長興寫給其兄長胡長仁的書信。
胡府。
府內鬱鬱蔥蔥,許多亭閣藏身在翠綠之中,精致的小路連接著龐大的諸院落,幾座假山倚靠在園林之外,這考華程度直追那婁睿的府邸。
而在園林外的亭閣之外,就看到許多胡人樂師持著樂器,賣力的演奏。
各類的舞女翩翩起舞,使得眾人都挪不開眼睛。
胡長仁,鄒孝裕,陸仁惠,盧元亮,高元海,趙摩深,暴連猛,婁定遠,元文遙,犀狄洛等等諸多當朝權貴,此刻省聚集在這亭閣之中,他們穿著考華,麵前堆放著各類的佳肴,仍然有小廝在不斷的端上來名種美味。
三麵皆有武士來保護,
胡長仁此刻穿著一件寬鬆的長袍,上頭繡了一頭長牙五爪的猛虎他的頭發胡須都是精心修過的,那胡須又茂密又整齊
他坐在最中間的位晉上,雙手扶著自己的腰帶,故作豪爽的哈哈大
笑。
而鄒,陸,盧三人就站在他的左右,一人為他倒酒,一人為他說趣聞,一人為他整理佳肴。
這三人乃是三台的大臣,如今圍繞在胡長仁的身邊,唯命是從,完全不在意自己的身份,各種誰媚奉承,完全不在意自己的風評,通過這種不要臉的奉承方式,他們三人成為胡長仁身邊的心腹謀臣,為他行駛大權。
坐在周圍的那些大臣們,對這三人的行為或許也看不上,隻是也不太在意。
胡長仁笑眯眯的看著周圍的眾人。
他自己都沒有想到,事情竟然會如此的順利。
在乾掉高睿之後,朝政開始進一步被他據在手裡,原先的三分權衡完全倒塌,胡長仁通過諸多不當人的大臣們的支持,順利成為了大權臣。
他輕輕吃了一口酒,看向了身邊的幾個大臣,開口說道:“天下的快樂,有什麼能比得上如今呢?"
群臣們紛紛起身與他對酒。
大家如今都很快活。
沒有高香這樣的家夥整日煩著他們,他們也終於可以再次回到過去的歡樂時光之中了。
高元海穿著袈裟,念了聲佛號,滿臉慈悲的說道:“有一件事,懇求隴東王能答應。
胡長仁看向他,“高侍中且說。
“趙郡王雖然犯了些過錯,可還是請隴東王以慈悲為懷,寬想他的家人,讓他的子嗣來繼承王爵。
高元海的聲音格外的溫和,恍若得道高僧。
聽到高元海的話,幾個大臣也是紛紛點頭,都為高睿的過錯而感到惋惜。
胡長仁大手一揮,“看在他過去的功勞上,就按著你說的來辦吧。
鄒孝裕連忙說道:“大王當真是大仁大義!天下良善者,莫如大王!
胡長仁再次大笑,又讓人將那些舞女請到眾人身邊,讓眾人以此取樂。
亭樓之中,洋溢著歡快的笑聲。
惹人厭的斥候就是在這種時候到達了府內,要將重要的文書送到胡長仁的手裡,
得知是胡長興那邊送過來的,那奴仆也不敢耽誤,急忙前往亭閣找胡長仁。
“家主,有三主送來的加急文書
胡長仁此刻正是享受,哪裡理會這個,“讓他先等著!
奴仆不敢再勸,隻好退下來。
胡長仁則是繼續自己的妄會,一直到天色將黑,安會都不曾結束
到了夜裡,侍衛們點著燈,簇擁在胡長仁的周圍,有奴仆攙扶者他,將他送到了內屋,坐在床榻上,胡長仁依舊是醉醒的,嘴裡還在不斷呼喊著要吃酒,幾個哭哭啼啼的女子被傳衛們推操著送進來,關上了門。
次日,胡長仁醒來的時候,太陽早已高升,整個人尚且還有些不清醒,有些頭痛。
吃了些熱湯,奴仆方才又提起了書信的事情。
“拿過來吧!
胡長仁誌得意滿,對邊塞的事情也幾乎沒有什麼顧慮,他拿起了文書,隨意的看了幾眼,這一刻,他整個人都瞬間清醒。
昨晚的燥熱消失的無影無蹤,渾身冰冷。
他猛地鬆開了手,文書被丟在地上,他慌亂的撿起了書信,再次翻
看。
奴仆看著家主如此驚懼的模樣,也是趕忙問道:“家主,出了什麼事?
胡長興在書信裡提到了祖班的要求,又說起邊塞各地的群臣正準餐聯名上書,要求設立行台,讓他做好防備。
行台。
這讓胡長仁即刻清醒:
劉桃子這是想要做什麼??另設廟堂嗎?
若是讓劉桃子在邊塞設行台,那往後他就可以自己冊封朝臣了,這就有點可怕了。
胡長仁一時間滿頭大汗,趕忙開口說道:“去將鄒,陸,盧三人給我叫來!”
奴仆當即跑了出去。
胡長仁放下了文書,重重的喘著氣:
他的眼裡滿是怨恨。
偏偏是在他最為得意,最為開心的時候,劉桃子這麼一封書信送來,直接讓他從夢中回到了現實。
這書信完全擊碎了他的美夢,讓他猛地意識到,自己還算不得是真正的大權在握。
因為,當今國內還有可以威脅到自己的人
他心裡有些懼怕劉桃子。
胡長仁在屋內不知等了多久,那三人匆匆前來
胡長仁大怒,“過去沒有什麼要緊事的時候,你們整日在府邸外晃悠,今日出了大事,怎麼來的這般遲?"
幾個人都有些博,他們得知消息後就快馬加鞭,幾乎是以最快的速度趕到的。
不過,他們也沒有為自己辯解,而是趕忙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