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的好似可以千杯不醉,但皓文分明記得那夜霍師兄喝了幾杯麵上就紅透了,連著耳廓都沒免除,一整個紅透的桃子。
但也撇撇嘴,看了眼身後如狼似虎的兩位,嚇得趕忙追到前頭,大喊:“等等我!霍師兄!陳時!”
他可不想同身後要冷的比雪還寒涼的兩位相處,更何況一個是他師叔,一個是壓根惹不起的老妖怪。
有句老話:惹不起躲得起。
皓文深以為然。
寒燈倒是沒生氣,撇了眼臉都要結霜的沈卿池,笑他半斤八兩:“這位仙君,不去追你道侶?”
沈卿池扭頭看了他一眼,抬腿跟上。
寒燈繼而也跟上。
風月人間,飲酒痛快。
霍梅初出手闊綽,一到酒樓點了桌好菜,酒釀滿桌。
陳時看不見,但坐在席位上聽小二來來回回搬了好幾趟,他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問:“你這是要了多少酒?”
霍梅初闊氣拍桌,眼睛掃過滿滿當當的桌麵,斟酌道:“不多吧。”
“——也就一桌好酒。”
陳時:“……”
陳時懷疑腦子壞了的是霍梅初,而不是看上去傻不愣登的皓文。
結果下一秒,聽才踏入廂房的皓文“哇”了一聲,道:“今天真的可以不醉不歸嗎?”
陳時額角一跳,心想,一桌子靈酒,不僅可以保你今晚不醉不休,沒準還能送你一死方休。
連帶著才到的寒燈和沈卿池都吃了一驚。
好半響,沈卿池坐在陳時身旁道:“梅初師侄倒是大方,我們定會喝個痛快的,畢竟是你們倆的婚宴酒。”
霍梅初一噎,本想爭論什麼,一抬頭,看見了挑眉看他的寒燈。
反駁的話一下滾進肚子。
皓文不敢坐霍梅初那頭,自己找了個對著窗的位置,委委屈屈坐了一長條凳子。
左看一對壁人,右看一對眷侶。
悶聲打開一壺酒,心裡頭莫名地想叫他皓文哥哥的阿騫。
今晚月色皎潔的很,在天邊宛若一個月盤,皎皎月光透過窗落下,皓文整個麵都被靈酒蒸騰得發紅,喝的急了還打了個酒嗝。
連陳時也沒有拘泥,幾人都是一人一小壇靈酒,廂房內酒香濃鬱,他靠在沈卿池身上,酒香混著沈卿池身上的冷香,隻覺腦間混沌。
幾人喝酒不愛言語,連霍梅初喝酒時也是靜靜的。
皓文心想,這應當是他喝過最獨特的一場酒了。
明麵上是送行酒,暗地裡卻是婚宴酒。
一個個都沒說祝福的話,但霍梅初卻被那鮫人護得很緊,連目光都不曾從梅初麵上挪開過。
他驀地想到了自己的爹爹和娘親,好似爹爹也這般看著娘親的。
迷迷糊糊中,他想,定然是感情很多罷。
陳時喝酒其實也不算安靜,隻是就著月色,無端生出幾分寂寥來。
生離死彆,凡人不可免,修仙之人更甚。
腦中隻晃蕩過阿騫最後的話,眼前隻朦朦朧朧的燈影,綽約若夢,看不清,心也空落落。
霍梅初起先還喝的安靜,好一會,忍不住道:“陳時。”
陳時應他,“嗯?”
霍梅初笑彎了眼,好整以暇地問:“你覺得我與寒燈登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