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沈從白備受鼓舞,雙腿一夾馬腹,帶人一氣奔入了沉沉霧靄之中。
霧氣彌漫的山林中,視野受阻,沈從白全憑一鼓作氣朝著東邊的方向橫衝直撞,旁逸斜出的樹枝衝著臉頰劃來也顧不及閃躲。
就這樣,踢踢踏踏的馬蹄聲將他急促的呼吸全然壓了下去,可未有多時,還是雜糅進了旁的動靜。
這聲音,莫不是……
沈從白前傾的身子一滯,正要扭頭去望,便被賀長情在後背輕拍了一掌:“彆回頭,他們追上來了。”
“好。”沈從白攥著韁繩的手都在顫抖,行進的速度即便沒有因為回頭而分心,卻還是不可避免地慢了下來。
再這樣下去,他們是一定會被追上的,這可如何是好?
屁股一陣劇痛傳來,沈從白隻覺得身上一輕,下一刻他人便從馬背上墜落,接連在地上滾了好幾圈。
賀長情把力氣都用在了踢他的那一腳上,此刻麵色白得有些駭人:“我把人引開。你先找地方躲好,一定要趕在他們回京前毀掉認罪書。”
馬背上的重量驟減,後麵的話都隨著一人一馬的遠去而消散在風裡。望著賀長情那後背上觸目驚心的斑斑血跡,便是再猶豫不決,沈從白也隻能咬咬牙,先行藏匿起來。
這一路上的狂奔加重了賀長情的傷勢,她甚至能在濕氣環繞的白霧中聞到一股股血腥味,為本就潮濕黏膩的梅雨季節又平添幾分難捱。
即便眼皮越來越沉,身子也不住地打起擺來,她也不能停,要努力跑得更久一點,再遠一些。隻要沈從白不被發現,鳴箏閣就還有救。
賀長情是抱了必死的決心的。隻是她沒料到巡檢司的人來得這麼快,更沒算到,前方薄霧之後,赫然出現了一座斷崖。
身後追來的馬蹄聲愈發清晰,每叩擊一次地麵,就猶如大鼓緊貼著她的耳朵在咚咚作響。
直到一支冷箭嗖地擦過她的裙角,正中馬腿,賀長情甚至都沒能來得及驚呼一聲,下一刻便宛如被折斷雙翼的鳥兒,灰撲撲地砸向了地麵。
巡檢司的人動作迅速,一個個如追風趕月般手握著利劍呈包圍之勢,將她堵得密不透風。
“小閣主,這下還跑嗎?”
人牆火速分列兩側,讓出一條道來,便見一長相俊逸的男人從人群中緩步走了出來,隻是他臉上的刀疤猙獰可怖,著實令人無法忽視。
這一跌險些將賀長情的五臟六腑給顛出來,她喉頭一滾,徑直吐出一口血沫:“不跑落你手裡,還能有命活嗎?呸,卑鄙無恥的小人。”
“枉你還是鳴箏閣的閣主,兵不厭詐的道理不懂嗎?”男人自說自話,語氣中滿含著輕蔑之意,“終究隻是個小娃娃,能成什麼氣候!”
成不成氣候還來日方長,現在下定論實在為時太早。因為身後的懸崖峭壁,便是老天賜的一線生機。
不跳,被生擒等著自己的不僅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酷刑,稍有不慎還會被他人用來要挾六皇子。若跳,就算沒有生還的希望,也好過反被掣肘。
這種賬,她向來算得清楚。
賀長情抬眼望向了眼前之人:“你不是想知道密信在哪兒嗎?”
畢竟是巡檢司苦苦搜尋的東西,男人聽了不禁露出欣喜之色:“在哪兒?”
“你過來,我就告訴你,但隻能你一個人來。警告你,彆想耍花招,不然一輩子都休想知道密信的下落。”賀長情摸出了腰後彆著的匕首,在眾人都未有察覺的情況下,緩緩拔出了刀鞘。
人人都說鳴箏閣背後的主導是六皇子梁淮易,賀長情與之來往密切。隻是巡檢司苦於沒有證據,就算扳倒了鳴箏閣,也未必能徹底鏟除六皇子在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