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奴》全本免費閱讀
啪嗒一聲,賀長情的眼角處滾落下了一顆淚珠,順著她的側臉一路下滑,直至滴落在了枕畔。
她知道自己與母親算不得親緣深厚,但也沒想到這最傷人的話有朝一日也能從母親的口裡說出來。
世上所有人都可以說她和祝允之間有見不得人的心思,她聽過幾次,也可以自嘲地一笑而過。可這個人,唯獨不能是母親。
賀長情沒有回答這問題,而是翻了個身子,麵朝著牆壁啞聲道:“我累了,母親請回吧。”
其實早在脫口而出的瞬間,賀夫人就後悔了。剛生下賀長情的時候,她還沒學會該如何做一個母親,那時她又過分沉湎在被秦先望背叛所帶來的傷痛中,實在是虧欠這個女兒良多。
而到後來,心結漸漸放下,她也打算對賀長情彌補一二的時候,賀夫人才驚覺,自己那個女兒早在無人處如野草般瘋長,不僅能將自己照顧得很好,還一個人挑起了鳴箏閣的大梁,早就不需要她這個母親了。
如今她說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無論初衷為何,在賀長情的心裡,或許都像是一種居高臨下的批判,而非是出自一個母親的真心關愛。
“那你,好好休息吧。”賀夫人斂起所有情緒,隻朝著劍蘭招了招手,二人便一同退了出去。
屋外,劍蘭朝賀夫人福了福身,壓低了嗓門道:“夫人,小閣主她隻是身子不舒服而已,您千萬不要多想啊。”
木已成舟的事情,還糾結又有什麼意義呢?這事說來還是要怪自己,賀夫人隻憂心忡忡地囑咐了一通:“她這病來勢洶洶,你多照看著點兒。一日裡,你至少需得向我回稟一次。”
“是。”劍蘭再次福身,又跟了幾步方才送走了賀夫人。以她一個外人的視角來看,賀夫人對小閣主似乎也是很關心的,真不知她們母女二人什麼時候才能和好。
賀長情這一病,遠比想象中的來得猛烈,她足足躺了五日才恢複了些氣力。
何雲琅中間來過,開了幾副藥方,說她這是氣血兩虧,表麵看似是一時的急火攻心,但實則是多年的憂愁鬱結所致,隻不過有了這次的誘因,才一下發了病症。
因而,何雲琅一口氣在藥方中多加了十幾味藥材。說是一定要讓她趁機好好將養身子,否則拖久了,便是鐵打的身子都扛不住,將來人老了,可就要纏綿病榻了。
纏綿病榻這個詞,是個人都會被嚇得不輕。賀長情也不敢大意,當真乖乖在榻上安安穩穩地躺了幾日。
“劍蘭,扶我出去走走,我得透口氣了。”隻是等熬到第五日,賀長情終於是耐心告罄,要知道這對於一個習武之人來說,痛苦程度不亞於被關在籠子裡的鳥雀。
眼看著小閣主這幾日裡麵色一天比一天紅潤,劍蘭也便放下心來,扶著賀長情,二人一同走到了回廊上:“小閣主,婢子鬥膽想勸您一句,何大夫讓您靜心少思,要常常心中愉悅,這病才能好上大半呢。可您看您,愁眉不展的,病到底什麼時候能根治啊?”
“有嗎?”賀長情抬手抹了抹自己的眉心,自己表現得真有那樣明顯?
可話又說回來,一晃五日了,幕後之人沒有挖出來,祝允也依舊沒有下落,這一樁樁一件件壓在她的心頭,除非是失憶或是即刻蹬腿死掉,否則她又怎麼可能不往心裡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