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江仙跟華裳兩人嘀咕什麼事兒?還不就是床上那點破事兒。
華裳雖然成過兩次親, 可洞房花燭都被搞黃了,她也糟心,合著她的落紅不小心摔沒了, 合歡之樂也不能享受了嗎?
再說了, 軍營裡那幫男人閒下來的時候,大多數的話題不是圍繞著自家的老婆孩子, 就是講些葷故事, 華裳聽得多,了解的多,卻還沒有真正實踐過一回。
她手底下這些士兵整天在生死邊緣徘徊, 整個人像是弦一樣繃緊著, 好不容易趕上休假,他們大多會在附近的鎮子上找一個相好的,在那雪白柔軟溫熱的皮肉上打個滾兒, 大汗淋漓一場, 簡直渾身都舒坦起來, 弦總繃著會斷的, 一場酣暢淋漓的合歡便是最好的解壓方式。
華裳身體裡的這根弦都不知道繃了多久了, 今晚怎麼都要鬆快一下。
華裳從浴桶中站起身, 穿上了一件白衣,她一邊用布巾擦著頭發, 一邊往自己的房間走。
“將軍。”
華裳望向燈下人影。
孟離經從燈下黑中步出, 輕聲道:“將軍將要圓滿了。”
華裳哼了一聲, “你可彆提了, 今兒個我去找尚星儀相看日子,他嘴裡可沒幾句好話。”
孟離經清清淡淡道:“將軍要相看日子為何不來找我呢?八卦五行,紫微鬥數,解簽解夢,有哪個是我不會的呢?”
華裳:“好,那我問你,你覺得我前兩次成親的日子怎麼樣?”
孟離經:“挺好的呀。”
華裳一根指頭點在了他的眉心,“我可都是請教了你的,你個神棍!”
孟離經攤著手道:“您這可不能賴我,誰讓您自己不信神、不信命呢?您不信的話,再怎麼講究都沒用。”
“好啊,你這是在推卸責任!”
華裳一把揪住了他腦袋上的發髻,按著他的腦袋,低聲道:“我問你,這尚星儀究竟是何來頭?他說的話有準嗎?”
“太史令一位一直是他們尚家把持的,他們家祖祖輩輩都是乾這個的,大概還有有些經驗。”
華裳麵色微沉:“他家與李家、魏家的關係不錯?”
孟離經笑道:“大家都是世交。”
“不過——”孟離經拉長了聲音。
華裳知道他這個鬼又想吊起她的胃口,可明知道是個坑,她還不得不往裡跳。
孟離經湊近了一些,近到能嗅到她身上清爽的香氣。
她沐浴的香料還是他親手調的,可是,她卻要帶著這一身香氣投進另一個人的懷抱裡。
孟離經啊,孟離經,你何其可悲。
孟離經的身體幾乎分裂成兩個人,一個痛不欲生,一個則在笑嘻嘻為華裳分析世情。
他帶著藥香酒香的手指在紅紅的燈光中劃了一個圈兒,“……不過,他們尚家可是個悲劇,首先,他們的祖宗因為不肯修改史書被前朝的皇帝砍過腦袋,換了一個太史令還是出自他們尚家,還是不肯改史書,又被砍了,如此五六次,終於找到了一個肯修改的了,結果人家剛改完就帶著一家老小上吊了,他們尚家的名聲直到本朝都一直很好。”
“前朝的皇帝是傻嗎?為何不找一個不是尚家的太史令。”
孟離經:“太史令負責史書、曆法、星象……好多玄之又玄的東西,除了他家弟子被人都勝任不了。”
華裳抱著胳膊咂舌,“得,這種無法取代的人才活得最滋潤了。”
孟離經自然而然接過她手中的布巾,替她擦起了頭發。
“不論他們想做什麼,恐怕也沒有那個資本,將軍不必擔心。他們家的人一向短命,據說是窺破了天機,所有壽命有所縮減,到了這一代,尚家就隻剩了尚星儀和他妹妹,尚星儀也一門心思遠離爭端。”
華裳輕聲道:“這倒是跟我一樣了,可他至少還有個妹妹。”
孟離經沉默片刻,又揚聲道:“將軍不是有我嘛,若是將軍喜歡的話,我也可以易容成女的,當將軍的妹妹。”
華裳氣笑了,“你還真會想啊!”
孟離經也輕鬆笑了起來。
華裳笑了一會兒,又擰眉問:“這樣的尚星儀又會拒絕不了哪位貴人呢?”
“自然是天底下最尊貴的那個。”
華裳輕輕“嗯”了一聲。
她望著廊下燈影,恍惚道:“聖人似乎太過關心我了,還特地讓尚星儀算過……”
孟離經輕笑一聲,“將軍還是不要小瞧了自己在聖人心中分量才好。”
華裳喃喃:“是嗎?可是聖心難測,我是不敢低看,也不敢高看自己。”
孟離經張了張嘴,又默默將嘴閉上了。
“對了,你說為我造勢,辦的如何?”
孟離經:“將軍才剛過完二十歲生辰,還要成親,這就想要離開長安嗎?”
“我還是不放心的我兵士,什麼二十不二十的,要死早死了,要我命硬,即便是閻王老子也彆想動我。”華裳邊說著,邊抖著腿,一副藐視天地的混世魔王模樣。
可這種樣子的華裳卻讓他心尖兒都在發麻。
隻恨天下男兒每一個比得上華裳,與這樣的女子生在同一個時代,是男子的悲哀。
孟離經輕聲道:“我寫的故事已經傳出去了,將軍就等著收獲好了。”
華裳拍了怕他的肩膀,“你辦事,我放心,那我就先睡了,晚安。”
她瀟灑地離開,直奔蒹葭院。
孟離經手裡捏著濕透的布巾,緊緊盯著她消失在黑暗中的背影,水漬黏在他的肌膚上,讓他難以呼吸,一陣風來,又帶走了他所有的溫度。
他低下頭,輕勾嘴角,“您放心,無論是什麼,我都會讓將軍如願以償的。”
他捏緊布巾,捏出的水珠順著他的胳膊洇濕他的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