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清眸光一轉,笑道:“你是當世奇才,創製出的用具都很好用。”
“哦。”華裳往後一仰,靠在椅背上,眯著眼睛瞧他,“所以,我遇上的那個女人果然是你們的人。”
宋玉清:“既然已經被你發現,我也無需隱瞞,確實,她就是我們放進突厥都城的一枚棋子。”
“她怎麼樣了?”
“她將這麼重要的情報帶回來,自然是立了大功。”
王問之不明白他們兩個在說什麼,但也猜了個八九不離十,他平靜溫和地飲了一口茶,慢吞吞說道:“今日咱們先休息吧,明日再討論。”
華裳和宋玉清都應下了。
三人分彆選房間,華裳正要挑選,這兩人卻一左一右,直接推門而入,把中間的房子留給她。
華裳黑著臉,推開了門,卻沒想到桌子上正擺著她的三把愛刀。
有人為她取來了刀?
華裳顛了顛愛刀,正思量著,朱秉之卻領著一群小太監為三人送來了夜宵。
朱秉之進房間的順序很奇怪,他先給王問之送,然後送給宋玉清,最後才來到華裳的門前。
華裳知道他這樣做恐怕是被聖人囑咐,要對她說些什麼。
她猜的沒錯。
朱秉之命人將夜宵放下出門後,就躬身道:“這三把刀是陛下命小的為侯爺您取來的,怕您沒有利器防身不習慣。”
在皇宮大內帶刀,也就聖人看重她,給她這樣的恩寵。
華裳:“多謝陛下。”
朱秉之笑眯眯道:“您要長居宮中一事,楚禦史也知曉了,他明日便會派人為您送來衣物。”
瞧楚江仙整治她內院的模樣,華裳就知道他能做好這個賢內助。
她一點都沒有注意到自己的思想與旁人的不同,全天下也就她華裳敢把仙人一樣的楚江仙當成自己的“夫人”、賢內助。
朱秉之:“陛下還讓您安心,說不會讓您犯險的。”
華裳眼皮一跳,這話的意思無異於——即便要打突厥,朕也要把你按在長安,好好度過你這二十歲的劫難。
華裳認真道:“請朱公公您對陛下說一句,武將的價值就在戰場,臣願戰死沙場,也不願苟且於長安。”
朱秉之的笑容一僵,他神色憂心,“冠軍侯,因為小的一向仰慕您,所以不得不提點您一句,陛下最聽不得您這樣的話。”
世人皆說陛下忌憚冠軍侯,唯有在陛下跟前伺候的朱秉之才知道陛下是多麼看重冠軍侯華裳,若她有失,對於陛下來說無異於鑽心剜骨,去了半條命。
華裳耿直道:“這都是臣肺腑之言。”
朱秉之為華裳的不開竅憂心,又為陛下的一腔心血白費而可惜。
朱秉之:“侯爺,您再好好考慮考慮,若是您有事,您讓……楚禦史怎麼辦?您的家怎麼辦?”
華裳堅定道:“難道我華裳一人的家就是家,大周千萬子民的家就不算家了嗎?若舍我一人,破我一家,換的大周邊境長治久安,華裳心甘情願。”
“至於我夫君……”華裳垂下頭,眼睛溫柔又堅定,“我寧願負他,也不願負君王,負子民,負大周。”
朱秉之咬著唇,看著她的目光既讚歎,又悲傷。
她是最好的臣子,是大周的戰神,卻不是最好的愛人。
朱秉之為楚江仙和陛下歎息。
“陛下原以為侯爺會怨陛下在這個時候拆散您和楚禦史……”
“怨?”華裳有些茫然,“為何會怨?我是大周的冠軍侯,陛下的臣子,有什麼可怨的?”
華裳想了想,小聲問:“陛下該不會以為臣心懷怨恨吧?”
這可要解釋清楚。
“臣絕無怨言,陛下要臣怎樣,臣就怎樣,絕無二話。”
朱秉之:“不不,陛下是擔心……擔心您誤解聖心。”
華裳沒明白。
朱秉之也忍不住腹誹:陛下啊,您這心思非要拐好幾個彎兒,就不能明明白白說出來嗎?
他畢竟是為陛下傳話的,陛下的心意要努力帶到,讓華裳體會到。
朱秉之:“陛下很擔心侯爺您,畢竟您前兩次婚姻不順,洞房花燭夜又發生了那麼古怪的事情,坊間甚至也有謠言,說是陛下忌憚您,不想讓華家留後,才故意做出這種事情。”
“陛下?”華裳輕笑一聲,神色自然道:“怎麼會?陛下絕無可能做出這種事。”
雖然陛下心機深沉,有時候脾氣又很古怪,但他卻很有一國之君的肚量,若讓她絕後,他有彆的更不顯眼的方式,或者直接了當對她說明此舉深意,斷然不會用這種一旦查出便會讓君臣離心的手段。
朱秉之鬆了一口氣。
華裳倒是若有所思道:“我以為我跟陛下早已有了默契,好像陛下近來……”
她的話到這裡就斷掉了,無論朱秉之再如何問,她也隻是搖頭,不肯說。
怎麼說?能說陛下近來待她太過小心翼翼了,像是生怕她跑了一樣。
她撓了撓腦袋,將朱秉之送走,簡單用完夜宵,便上床睡覺了。
翌日,太監便將楚江仙為她打理出來的衣物帶來。
華裳換好一套黑色男裝,簡單地紮起頭發,便拎著寶刀練武去了。
到了院子一看,她居然還不是最早起的。
一旁的石桌上,宋玉清正提筆練字。
桌子旁的石凳上,王問之正翻書閱覽。
見她踏出門檻,兩人同時回眸笑道:“早。”
一大清早,她就被兩人的美色閃了一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