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麼鬼!
華裳的眼珠子都快要掉下來了。
她難以置信地瞪著羅護, 神情一言難儘。
真沒想到你是這樣的莫一無。
羅護被她看得麵紅耳赤,他暴躁道:“什麼!什麼是你的孩子!兄長, 你都在想些什麼!”
阿史那葉嘉遺憾地歎了口氣, “看起來你真的不記得了。”
羅護垂下眼,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他猛地抬起頭,“啊, 你說的是……我, 不……哎呀!”
他放棄解釋了。
羅護扭頭瞪了華裳一眼, “好, 我答應下來的事情, 不會變。”
他有些泄氣地揮了揮手。
華裳顫著聲音:“你說什麼!一無,你再說一遍!”
她抱著腹部, 仿佛真入戲了。
羅護抿緊唇, 眸中閃過複雜的神色。
阿史那葉嘉心滿意足,笑吟吟道:“夫人也不要難為他了, 這是我們兩兄弟定下的約定, 為了阿史那家的子嗣, 也隻能委屈他了。”
葉嘉溫柔的目光落在羅護的臉上,羅護卻不領情地撇開了頭。
葉嘉目光深沉了一瞬, 轉而又笑了起來。
他轉頭吩咐巫醫下去。
巫醫掀開門簾,卻驚呼一聲。
華裳看到葉嘉警惕地將手放在腰間, 朝門口望去。
門口正站著一個突厥士兵, 那人不是彆人, 正是華裳的俘虜彌真。
葉嘉聲音冷了幾度,“是你?”
華裳捏緊拳頭。
等等。
彌真曾說羅護是他的兄長,葉嘉又是羅護的兄長,所以,他們三個是一家的嗎?
華裳被羅護抱到一旁,雖然麻勁兒消失,身體卻還是有些軟。
彌真繃緊臉頰,麵對葉嘉竟比麵對來自大周的敵人還要緊張。
華裳的視線不動聲色地劃過彌真的臉龐。
看來他們兄弟三人的感情也不是那麼好。
華裳在心底歎氣,這位狼王可汗將自己的身世瞞的太厲害了,她跟他隔著茫茫草原鬥了這麼久,竟然不知道他居然還有兩個弟弟。
葉嘉輕笑一聲:“拜見可汗不展示你應有的禮節嗎?阿史那彌真。”
彌真的臉上閃過一絲屈辱,他整個人一顫,終於,在葉嘉含笑的目光中慢慢哈下腰,半跪在他身前。
彌真咬著牙,從牙縫中擠出一句,“可汗。”
葉嘉笑容溫和:“你的禮儀不行,看來是在行伍中忘記了。”
彌真冷淡道:“彌真以後必定死死記著,絕不會忘記!”
葉嘉:“最好是這樣。”
華裳偷聽著兩人的對話,越來越覺得自己留下彌真的性命是一個英明的決定,身為可汗兄弟的彌真卻跟可汗的關係不好,這不就是老天賜予她的機會嘛,也許,她可以策反彌真,讓他為大周效力。
她把一切詭計都壓在心底,顫抖著的手握住了羅護的手。
可惡!
這個可汗真是陰險,讓人防不勝防!
她現在手抖成這樣,根本什麼也乾不成。
華裳將自己的手指擠進羅護的指縫中。
羅護猛地一愣,原本正盯著彌真的他大力扭過頭,不可置信地瞪著她。
他一點點低下頭,如同提線木偶一般,死死盯著她與他十指緊扣的手。
華裳抬起頭,對他輕輕眨了一下眼,目露請求。
羅護整個人一震,他像是被嚇到一般,“蹭”的一下站了起來,“兄、兄長,我先帶她離開!”
正不動聲色羞辱彌真的狼王可汗抬了抬手,笑道:“我的弟弟,彆急,巫醫沒說她有大礙,可見她是沒事的,這整個部落的帳篷有哪一個能比你的帳篷更大,正好能睡下我們三人?”
草!這老流氓要做什麼!
羅護也發出難以置信的聲音。
甚至連彌真也忍不住飛快抬頭看了葉嘉一眼。
阿史那葉嘉看著羅護驟變的臉色,眯起眼睛,笑眯眯道:“看來你是又忘了,弟弟,你的記性可真差勁兒呀。”
羅護看了看懷裡的華裳,又望了望葉嘉,咬著牙道:“有些事情……咱們出去說。”
華裳心裡一跳。
他該不會是要說出她的真實身份吧?
不,最艱難的階段已經過去了,他不會自毀長城的,他既然能串通巫醫為她打掩護,就不會在這個時候捅破她的真實身份……啊,雖然他知道的也不是真的。
華裳在心裡數了數眼下自己所撒的謊言——
首先,阿史那彌真知道她是大周的斥候,但有心招攬她,以為她是男人,還為她編造了一個兄長情人的謊言;其次,阿史那羅護,也就是莫一無,恐怕認出了她便是容拂曉,以為他是男的,卻怕她被可汗滅口,在不知道彌真目的的情況下,一口應下了她是他情人的謊言,甚至在這基礎上編造出她懷了他子嗣這個更大的謊言;最後,便是狼王可汗阿史那葉嘉,他是突厥的頭腦,也是突厥的精神領袖,,這個男人狀似信了阿史那羅護的謊言,認為她是一個懷孕的姑娘,然而,卻口口聲聲說她的眼睛像極了華裳,所以,他究竟有沒有認出她來啊。
華裳難受地捂著額頭。
一個謊言需要另一個謊言來圓,每個人都有彆人不想知道的秘密,這臥底的工作實在太難了,以前的迦音娘子和郭讓都是這麼過來的嗎?她現在好希望孟離經這家夥在他身邊啊!
不行,她不能太依靠彆人。
華裳勉強打起精神,想起了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羅護和葉嘉提起幫了一個大周的官員回來,那個人是誰?
她心中隱隱不安從哪裡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