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她方才捂著額頭的動作,羅護有些擔憂,他看著葉嘉欲言又止。
葉嘉歎息道:“弟弟,你真是變了太多。”
羅護抿緊唇,臉上的神情更加僵硬。
他抬手,將華裳塞進彌真的懷裡。
彌真下意識接過,立刻道:“哎,這個……”
羅護一臉不耐,冷冰冰道:“你好好照顧她,我一會兒回來!”
彌真“哦”了一聲。
站在門外的葉嘉溫聲回頭,對著華裳窺來的視線翹起嘴角,溫聲道:“大周有一詞恰恰可以形容弟弟你此刻。”
羅護抬頭,一臉茫然。
葉嘉眼睛一眯,竟有種咄咄逼人的意味,“你什麼時候變成一個憐香惜玉之人了?”
就在簾幔快要落下,將兩人的身影隔絕在外的時候,華裳聽到葉嘉問他:“你曾寄來密信說你遇上了華裳。”
葉嘉頓了頓,聲音中失卻了笑意,顯得格外鄭重,“她真的留在長安了嗎?”
“喂!”濕漉漉的呼吸還沒有拂上臉頰,就被華裳一巴掌拍開。
她修長的手指不知道什麼時候正緊緊扣在他的咽喉上。
彌真一愣。
華裳笑道:“不要以為我現在也毫無反抗之力。”
彌真急的跳腳,“我怎麼會認為你是個善茬啊,我是……”
他支支吾吾,視線在帳簾上打了個轉,小心翼翼問:“你覺得首領如何?”
“啊?”華裳想了想,莞爾一笑,“你這副神情很像是拉紅線的媒人啊。”
彌真:“這個時候你還胡說什麼!你知不知道他們都是什麼人!”
華裳沒說話。
彌真道:“不對!”
他的眼神帶上了懷疑,“你跟羅護首領剛剛那麼親密,你們難道認識,莫非你們……”
華裳捏住了手指上的戒指,這是魏玄之前送給她的殺人保命的東西,若是彌真真的識破她的身份,她會毫不留情。
彌真目光閃爍,不可置信道:“……該不會真的有什麼不可言說的關係吧!”
哈?
彌真絮絮叨叨:“仔細想來也隻能是這種結果了吧,若不然你為何獨自深入草原卻不慌不忙?為何不去近的部落,卻直撲向這裡?原來是這樣嗎……”
他垂下頭,神情複雜。
華裳心道,你可真能想啊,那都是巧合好嘛!我要是知道莫一無有這麼重要的身份,早在大周,她就要想辦法弄他了!
華裳麵上擺出“這也被你猜到”的神情,咳嗽了兩聲。
彌真低聲道:“想來是我自作多情了,還想將你引薦給他,沒想到……你那時候心裡一定在嘲笑我吧?”
華裳溫聲道:“怎麼會?我還要謝你處處為我考慮,即便我在路上那樣對你。”
彌真耳朵一紅,“我知道你也是迫不得已,畢竟你我立場相悖,這並不怪你,況且,你也對我很好。”
這人的心思倒是有趣。
華裳慵懶一笑,“你明白就好,也不枉費了我的一番苦心。”
她向來不嫌棄自己臉皮厚,這項功勞她就冒領好了。
她湊向他的耳邊,無意道:“你覺得可汗會對羅護說什麼?我覺得可汗有些可怕。”
彌真嚴肅道:“你以後離可汗遠一些,千萬彆被他這個人的表麵印象騙了。”
彌真頓了頓,加重語氣道:“他這個人十分恐怖,小的時候就在野狼中打滾,將狼的狡猾與陰險學了個十成十,為人更是心狠手辣,要不是他,我的兄弟……”
他貝齒咬著下唇,把唇上咬出了一道血痕。
嗯?
華裳抓到了能將彌真拉入自己陣營的重點。
“你的兄弟?你的兄弟不是可汗和羅護嗎?”
彌真冷笑一聲,“我可不敢當他的兄弟。”
“算了,告訴你這個外人也無妨,畢竟他阿史那葉嘉有臉做出來,自然也有臉讓彆人知道。”
彌真將華裳扶到一旁坐下。
華裳嫌棄地踢了一腳沾滿了麻藥的地毯,讓他把自己放到桌子邊。
彌真坐在她對麵,彆開頭,專注地盯著正在睡覺的羔羊,冷淡道:“你看我們的樣子就知道,我和羅護首領以及可汗並非同一個父母,實際上我們是同父異母的兄弟,隻有羅護首領和可汗才是一個肚子裡出來的兄弟。”
她自然看出來了。
“原來如此。”華裳一邊迎合著他,一邊掃視著方才放在桌麵上的幾張紙,他們兩人出去的時候竟然忘了帶如此重要的東西。
“我的母親受到父親寵愛,也是一時失了分寸,才將他們兄弟二人趕出營帳,命人將他們送往狼窟。”
華裳眉心一跳,這可不是失了分寸的事了,怪不得阿史那葉嘉會對你如此。
她一心二用,看到紙上所寫的內容,上麵似乎是大周城內的突厥探子發來的,說他們挖掘的隧道被發現,已經被炸毀了,又說軍中似乎丟了一個大人物,整個軍營都警戒起來,還說城中的郎中都被集中起來,似乎要給某位貴人看病。
誰生病了?
這幾張紙寫的不儘不詳,真讓人煩躁。
另一邊的彌真根本沒有注意到她的異動,他低著頭一直絮絮叨叨說著自己的家事,他最後為阿史那兄弟二人做總結,“阿史那羅護雖然外表冷漠卻有一顆熱氣騰騰的心,阿史那葉嘉雖然外表溫柔,心卻是冷的,血也是冰的,他就是惡鬼,他讓我的兄弟們全都去送死,我的兄弟中隻剩下我了……”
他捂著臉,雙肩顫抖啜泣著。
華裳一邊拍著他的肩膀,一邊歪頭看紙張,她不敢輕易動,試了好幾個角度,她終於看清了最後一張紙的話——
“宋大人已經同意為我們提供幫助……”
等等,宋大人!
宋玉清通敵賣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