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姓吳的工錢還得給我照發。”
王教授伸出了一隻手,五根指頭攤開。
“二十五塊一分錢不少。”
二十五塊?
陸沅君吸吸鼻子,又嗅到了一點異樣的味道。
吳校長心裡頭不知道怎麼著,突然慌了。明明是自己占理,可當陸沅君抬起頭看他的時候,手心裡出了一層毛毛汗,脊背跟著發涼。
“你遲到還有理了?”
吳校長強作鎮定,左手食指點在了石英手表的表盤上,示意陸沅君去看。
誰知陸沅君根本就不看時針走到了什麼位置,而是直勾勾的望著吳校長。
吳校長被看的發毛,即便陸沅君和陸大頭長的一點不像,卻仍然有幾分二十年前陸大頭年輕時的味道。
當初吳校長,金頂寺的黃住持,封家老帥,以及陸大頭一起謀事的時候,這負責把風的泥腿子就總是遲到。
每次一問你為啥遲到啊,陸大頭還挺直了腰杆子,理直氣壯。
“憑啥四個人一起謀事,你們給我分的錢就少呢?”
吳教授負責做土炸彈,是技術工種。封家老帥負責收集情報,冒著生命危險。黃住持呢,可是拎著匕首去殺人的。
陸大頭負責把風。
錢比彆人少一些很正常吧?
但當初的陸司令不這麼以為,非得要一樣的。吳教授問他憑什麼,陸大頭說因為自己無路可退。
同行的三人,在家裡的祠堂門口按著祖先往上數五輩,都是當官的。他們若是被抓了,總能從大獄裡被撈出來。
陸大頭就不一樣了,他一個碼頭上扛大包的,多半就是給這三人扛黑鍋的。
“一定要同薪同酬。”
同薪同酬這四個字還是吳校長交給陸大頭的。
而今二十幾年過去了,陸大頭的閨女站在自己跟前,和她爹一樣的理直氣壯。
梗著脖子抬著頭,目光直視吳校長。
“為什麼王教授二十五塊?”
王教授看熱鬨的不嫌事大,站在一邊兒傻樂。
“坐大教室講課的都二十五塊的,你頂走的季泉明在小教室講課二十塊。”
陸沅君往前走了兩步,繼續追問。
“我也在大教室,為什麼二十塊呢?”
吳校長長長的歎了一口氣,當年是他對陸大頭解釋,今天也是他對陸大頭的閨女解釋。
“因為你是女的。”
如果說二十幾年前自己的理由不夠充分的話,吳校長以為自己今天的理由足夠充分了。
“???”
陸沅君滿臉疑問,這他娘的算什麼原因啊?
“全校的女教授薪資都比男的少五塊的。”
吳校長怕陸沅君接受不了,還加了一句。
“你又不差這幾個,計較什麼。”
陸沅君搖搖頭,右手高高舉起直指青天,抬高聲音喊了一句。
“我要計較!因為這是一個社會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