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 35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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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亭笈總算從學校拿到了自己入學時的一份材料,材料上清楚地寫著自己的父親是陸緒章,母親是孟硯青,也特意注明了母親為已故。

他看著這份材料,不知道怎麼竟然眼眶有些發潮。

他想,父親有一天會再婚,會拋棄曾經,開始他的新生活,但是他不會。

因為他的醫院出生證明以及各種材料檔案裡,永遠都會寫上父親和母親的名字。

他特意請學校蓋了紅章,之後便帶著這份證明材料過去銀行,並向銀行說明了情況,當然也奉上了自己的賬戶號和戶名。

一切都很順利,對方表示會查明情況,因為是陳年檔案了,這自然需要一些時間,他們讓陸亭笈坐在那裡等著,還體貼地給他倒了一杯水。

陸亭笈便坐在一旁角落裡,捧著那杯水安靜地等著。

銀行裡時不時有客人來往,於是銀行工作人員的查找工作陸續被打斷,不過好在,大概等了一個多小時後,他們終於查到了。

他們把戶名和賬戶名進行了核對,再次確認了陸亭笈母親的身份,終於表示:"我們可以給你補辦存折。"

陸亭笈一聽,總算鬆了口氣,他便向對方說起,說自己打算把這筆錢取出來。

對方倒是沒多問什麼,便幫他取錢。

這年代的存折名都是非實名的,有時候存折名還可以叫"六五班班費"或者"十九宿舍夥食費"這種特彆功能的名字,大家都是憑著存折取錢。

沒有存折的情況下,如果記得自己戶名和賬戶名也可以取錢,當然最好是再有一些彆的證明讓銀行進行核實。

如今陸亭笈提供的證明材料足夠了,所以銀行工作人員自然給他辦了存折補辦手續,又給他取款。

最後錢終於取出來了,四千多,那就是四百多張大團結,厚厚的四大遝,再加上那些零錢,很大一捧了。

銀行工作人員看他還小,半大不大的,不放心,特意幫他找了一個舊布袋子讓他拎著,陸亭笈感激過後,這才帶著那四千多離開。

他怕萬一出什麼意外,就想趕緊把錢孟硯青,當下不敢耽誤,就要奔首都飯店而去。

誰知道剛要過去電車站,迎麵就見前麵站著一個人。

是陸緒章。

他頓時愣了。

陸緒章掐滅手中煙,仿佛很隨意地道:"亭笈,走得這麼匆忙,是有什麼急事嗎?"

陸亭笈望著父親,抱著手中的袋

子,道:"我剛去同學家,借了幾本書,打算回家看。"

陸緒章聲音很淡:"哦,借了幾本書?回家看?那上車吧?走,跟我回家。"

陸亭笈抱緊了袋子:"不了,我打算去學校?"

陸緒章聲音便有了譏誚:"現在都已經下午四點多了,課都上完了,你打算回學校了?你怎麼不等到半夜再去學校呢?"

陸亭笈臉色微微泛白,眼神充滿排斥和防備:"你不用管我,上次我們說得很清楚了,以後我要麼去祖父那裡住,要麼就一個人去王府井,我自己過,我不耽誤你的生活,你也不用管我。"

陸緒章笑了:"行,我不耽誤你的生活,那麻煩你上車吧,我帶你過去東交民巷,去你祖父那裡吧。"

陸亭笈自然不肯,他微昂起頭:"我不去。"

陸緒章:"不去也可以,把你手裡的袋子給我。"

陸亭笈:“不行。”

陸緒章挑眉:"你才十四歲,我十四歲的兒子去學校拿了自己的身份材料,又過去銀行抱著一個大袋子出來,我想知道他都乾了什麼,你不滿十八歲,我有權知道這些。"

陸亭笈抿緊了唇,半晌終於道:"好,我跟你上車,我們可以慢慢說。"

旁邊寧助理也是跟著的,他見此,自然明白這父子需要單獨談談,他也就沒跟著,讓司機送他們父子先回家去。

上車後,陸亭笈依然緊抱著那袋子,看都不看陸緒章一眼。

陸緒章倒是也沒多問什麼,這時候是下班高峰期,紅旗轎車緩緩前行。

陸亭笈看著窗外那下班的人流,想起這個時候正是母親下班時候,她今天也許會來找自己,到時候她找不到自己怎麼辦?

他微蹙眉。

陸緒章敏銳地察覺到了兒子情緒的變化,他淡看他一眼:"有人在等你,你擔心了?"

陸亭笈神情緊繃,不理他。

陸緒章:"要不這樣吧,你先去見她,我陪你去,放心好了,我不會打擾你們,我們可以晚上回家再談。"

陸亭笈乍聽到這話,皺眉,盯著他道:"你讓人跟蹤我?你知道了?"

陸緒章:"我不讓人跟蹤你,我就不會知道嗎?"

說到這裡,他眼神泛冷:"陸亭笈,你才多大?你竟然學會了偷家裡的存折?你取了多少錢,一千?兩千?"

陸亭笈也不想隱瞞什麼:"四千多。"

陸緒章微眯起眸子:"

是我太慣著寵著你了嗎,以至於你如此單純無知,你知道四千塊錢在一個工人家庭那是多少錢嗎?那可能是一個工人十年八年的收入,你才十四歲,你竟然一口氣支取這麼多錢?"

陸亭笈反唇相譏:"這個賬戶是我母親的名字,是她的錢,她不在了,我憑什麼不能取,難道隻有你能取嗎?"

陸緒章:"知道繼承法嗎?就算寫著你母親的名字,那也是我妻子,是我們的共同財產,屬於她的二分之一會在她去世後作為遺產,而你隻能得到那部分遺產的二分之一,所以你有權動用的隻有四分之一,況且你還未滿十八周歲,一切隻能由我代為保管。"

陸亭笈:“你!”

陸緒章淡定地道:"怎麼,不信嗎?行,我馬上找一個律師和你詳談。"

陸亭笈磨牙:"不用了。"

這麼說著間,已經到家了。

陸亭笈不動,他有些警惕地看著陸緒章。

陸緒章:"不要讓我動手,那樣的話,隻會讓你沒麵子,你這麼大了,我不想采取什麼強硬的措施。"

陸亭笈聽此,也明白,自己逃無可逃,他鐵青著臉,到底抱著那一遝錢下了車,進了家門。

一進家門,陸緒章伸手:"給我。"

陸亭笈緊緊攥著,攥得手指泛白。

陸緒章:"你進了家門,我是不會讓你把這東西隨便拿出去的,你不給我看,那我們隻能僵持著,亭笈,我有足夠的耐心,這兩天我不上班了,就這麼陪著你,我們慢慢耗。"

陸亭笈深吸口氣,之後嘲諷地笑了聲:"你既然要看,那就隨便你看,不過就像你說的,你也認為這裡麵的錢應該有我的四分之一,那你把那四分之一給我。"

陸緒章頷首,接過來袋子,打開,裡麵四遝的大團結那是四千塊,還有一些零散的錢,不過他的視線最先落在了那張存折上。

他蹙眉:"那個存折的信息,你是從哪裡知道的?"

這是孟硯青的私房,就連自己也是無意中發現的,按說除了自己,沒有人知道存折的存在,更不要說竟然知道那存折的詳細信息,甚至把錢取出來。

但是兒子竟然知道。

陸亭笈抿唇,倔著不吭聲。

陸緒章伸出長指,輕捏起來那存折,打開。

入目的便是"戶名:孟麗德"這幾個字,上麵已經打了鋼色"作廢"的鋼印,鋼印正好跨過"孟麗德"那幾個字,仿

佛一把淩厲的刀。

怒火瞬間上湧,他幾乎無法控製自己。

不過他到底壓抑下來。

他視線抬起,望向兒子,用一種極力克製的平靜道:"你就這麼急不可待要把她的一切毀掉,讓彆人給她打上作廢的鋼印,要把她存折裡的錢取出來,去給一個不知道什麼樣的人花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