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開口:“可是這位姑娘,我是女子啊。”
“……”
沉默。
“哈哈哈哈!”王稷實在是再也忍不住。
女孩兒的臉色由憤怒轉為呆滯,最後變成濃濃的尷尬。
“行了阮沛,不要再鬨了。”王稷忍下笑意,正色警告,“彆忘了來時你答應我什麼?”
阮沛冷哼一聲,鬆開典林的領子吊兒郎當的靠在一旁,撇過頭不看兩人。
“這位……”
“我叫典林。”
“典姑娘,阮沛生性衝動,我代他向你道歉。不過阮沛確實是男子,天生女相而已。”
王稷一雙漠然的瞳眸直直的看著典林,像是非要讓對方先移開眼神。言辭因為他說話的方式顯得很是誠懇,但姿態卻從進門開始便是一直挺著。
性格強硬又傲慢。
但又兩次替朋友的不當言行道歉,恪守君子所為。
這個王稷,很驕傲啊!
典林是個心大的好性子,若是性格稍微敏感些的女兒,能立刻跟他炸。
不過典林覺得沒必要,能不生的氣就不要生,不過萍水相逢,何必自己往心裡,真沒那麼重要。
與其說典林佛,不如說這也是她的一種傲慢。
“王兄嚴重了,誤會而已,是我先叫錯阮兄的,阮兄生氣理所當然。”
見典林態度如此,阮沛也有幾分不好意思,畢竟自己是真男兒,人家是真姑娘,還扯人家衣領子。
王稷見典林不卑不亢,一絲不苟的作揖,客氣的彎腰時身板都沒彎一點。
王稷不自覺的輕輕笑了一下。
這個典林,很驕傲啊。
“典姑娘為何此時在吳山長家中?”
“因為一個月後曲川三所縣學大比,某學業不精,先生師德貴重,允許某就近學習。”
“你住在這裡?”阮沛聽到這裡炸了鍋,“就一間廂房你住了我們睡哪裡?”
典林此時也知道不妥,人家是先生的侄子,難道還要給她讓地方,千裡迢迢來了花著錢去住客棧?
”某現在收拾東西,下午去與先生說一聲。”
“不許搬!”
就在此時,嚴厲的女聲從門外傳來。
“姑母!”阮沛欣喜的站起來。
吳夫人踏過門檻,神情嚴肅的看著阮沛:“典林在縣學大比前必須住在這裡,這是我與你姑父一起做的決定,不可再改。”
阮沛沒想到一向寵愛自己的姑母今日一見麵竟然對他這般嚴厲,委屈不已。
吳夫人看著阮沛紅著眼睛的可憐模樣終究是心軟了。
轉過頭不去看他,對典林說到:“你時間夠用了?站在這裡乾嘛?還不去背書?”
“先生,弟子還是回家去吧。”不然也太沒眼力價兒了。
吳夫人沉下臉:“我剛剛說的話你是聽不懂還是沒聽進去!要為師再重複一遍?”
“弟子知錯,現在就去讀書,先生莫言生氣。”典林低著頭退出正房,回到廂房鬆了口氣。
也罷,既然先生來了,便由先生做決定吧。
典林從好大一堆書中翻出左傳誦讀起來。
就在典林走了以後,吳夫人看著抱住她的胳膊不住撒嬌的阮沛,還是柔下聲音:“你不是說田假時候來?怎麼來的這麼早?國子監沒有放假吧?”
問到最後,吳夫人的眼神充滿了威脅。
“姑母我沒有淘氣,家裡和學裡我都說過了,稷哥兒跟我一起來的,他能證明!”
吳夫人看向王稷,從剛剛她進屋的那一刻到現在,王稷都沒有出過聲音,而是站在一旁,恭敬又不失氣度。
“這位是?”
“阮先生安好,學生國子監王稷有禮了。”
“不必多禮。王公子府上是?”
“蒲州王氏。”
吳夫人點點頭,原來是王家子弟。
這王家和阮家一樣,是從前朝就發家的老牌貴族,在阮家沒出個阮大家之前,名聲根本無法與王家相比。王氏一族曆來出大儒,如果說彆家是拚命想金榜題名,那王家就是每代卡著名額當官,後輩想上去就要長輩先辭官。
“原來是王家子弟,難怪王公子氣度不凡。”
“先生稱呼晚輩小名便是,晚輩單名取稷。”
“稷哥兒為何在與沛兒在這時來曲川?怕不是年假結束就上路了?學中家中你們是如何交代的?”
“晚輩學有所惑,入落井之困獸。家父教導晚輩讀萬卷書行萬裡路,晚輩書讀太多,路走太少,因此煩惱叢生。這便出來走一走。”
“稷哥兒是遊學來此,你呢?”吳夫人看著阮沛。
“姑母,侄兒是陪稷哥兒,不然他們家都不放心他一個人出門。”阮沛笑嘻嘻。
“到底是誰讓人不放心我心裡有數。”吳夫人看阮沛的樣子實在氣不起來:“算了來都來了,我還能把你們攆回去?”
吳夫人歎氣,有些發愁:“原本是打算田假學裡放假,你們來了就住到學裡去,現在是不成了,我去打聽一下哪家租房吧,你們先找間客棧住兩天。”
“姑母,我上次來就住西廂房啊,我倆不嫌擠的。”
吳夫人自然知道阮沛打的鬼主意:“我說過西廂房典林要住一個月,何況就是沒有典林,你倆十二三的大小夥子住進來合適嗎?”
“怎麼不合適了?現在哪有那麼多講究。”阮沛嘟嘟囔囔:“侄兒兩年沒見過姑母了,不想離姑母那麼遠。”
吳夫人沒辦法:“不然就是東廂房。”
“那不是柴房嗎?”
“住不住?”
“住。”阮沛低下頭,可憐兮兮的撅起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