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捕頭眉頭一皺,叫人將此人請出去。
隨後犀利的眼神看了一圈在場的三十五位學子。
場內安靜下來。
“現在開始檢查搜身,禁止抄襲舞弊。左方進男子,右房進女子,每次進三人。現在叫到名字的學生進去。”
女生就思清三人,專門由仆婦檢查。
三人出來後,周汀拍著胸脯說:“好嚴格啊,連我們的鞋底有沒有夾層都要檢查。”
“不要在此停留,請三位學子速去前廳。”一捕快道。
從縣衙後院穿過一扇門就能看到前廳,知縣大人已經入座,在她們檢查的功夫,三家縣學的先生來都到期,縣衙大門外此刻擠滿了人。
隋浣溪有些不自在:“你說像不像上堂受審?為何非要在縣衙比試?”
典林最近聽吳山長和王稷談話,倒是明白一些:“為了宣揚教化,大周以學為貴,一縣若是出了才子,那可是算地方官的功績的。這在縣衙舉報縣學大比,更是突出知縣大人對教化的重視。”
三人坐在指定的位置,堂上放著六張書案,每科六人比試。
筆墨算盤已經備好,卷子要每科單獨發。
接下來男學生們三人三人的入座,最後一共到了32人,還有三人大概是被檢查出什麼失去了資格。
周捕頭在知縣耳邊說了幾句後,知縣大人開始領導講話。
好歹也是同進士出身,稿子寫的還挺有水平,最近寫策論寫到條件反射的典林開始忍不住琢磨。
內容大概就是賽出風采賽出水平,重在交流學習,為了確保比賽的公平公正,比賽場次現場抽取,題目三份中抽取一個,都是他這個嘔心瀝血的父母官親自出的題,絕不可能漏題之類的。
典林默然,這下策論沒跑了,知縣能費那個力氣給你一道一道的出帖經墨義?
此時知縣已經開始抽簽:“第一場,經義!”
主簿開口:“請經義學子入座。”
六個座位分的很開,前後左右都是人,沒什麼占優勢的好位置。
典林就近坐在第一排,抬頭就是知縣。
知縣對她還有印象,在典二老太爺壽宴上的一麵之緣。後來聽說自己治下出了個能解大長公主銀龜題的天才少年,就是那個求名的典林時還忍不住驚訝。
這個典林,可是他的政績啊!因此知縣對典林印象很好,還給了一個鼓勵的笑容。
入座後先生們發現,竟然隻有思清和敏行的學子,敬明縣學竟然無人。
這就尷尬了,兩個一起藏小紙條被抓,敬明的先生臉色是鐵青一片。
且不說作弊這事兒的性質,就是不考帖經墨義,你這個弊做的它有什麼意義?
太蠢了!
見學子入座完畢,知縣接著抽試題。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說乎?”
眾人一愣,這題?
不是難,反而是最開始學論語的人第一天就學這個。
第一反應是,太熟了,開心!然後提筆就……
太熟了,該怎麼寫?
典林落筆寫下標題,一手漂亮的阮體,連吳夫人都誇過她已有小成。
有朋自遠方來……典林想起了王稷,甚至想起了讓她不那麼愉悅的阮沛。那天開門驚豔到她的兩個少年人,可以說改變了她人生很多事。
這四十日的相處,開心的,生氣的,失落的,溫暖的……點點滴滴在典林腦中浮現。
他們展現的世家公子的學識風度,他們描述的海闊天空,王稷教給她的學習方法,教授她為人處世的道理,從最初的彼此偏見到後來成為朋友……有太多太多。
這便是王師兄教我的先行才能知吧!
典林掛著自己都沒意識到的笑意,毫不遲疑的下筆。
“說以學而深,即可決其朋隻有矣。……”
一氣嗬成。
於童生看著題目,想了想,還是按照句式規格寫文吧,他這幾日專門找了知縣和縣學眾位先生的文章。
絕大部分都寫的十分規整。
他如今二十二歲,十九歲中童生,練習製藝三年,寫出一篇優秀的考場文章不是難事。
至於那個典林,九歲就算再天才能怎麼樣?她學策論能多久?寫過幾篇文章?說不定根本連策論都不會寫還指望著這次能考帖經呢。
記性好從不是讀書的全部。連文章都不會寫的也配叫讀書人?
於童生想到這裡,勢在必得一笑,先在一張紙上寫,再抄錄到卷子上。
“席嶺,這場思清可有勝算?”知縣輕聲詢問吳山長。
“張大人,愚下以為考場無定事。”吳山長打著太極。
知縣笑笑:“這個典林不過九歲,能寫文章嗎?”
“大人放心,典林學製藝已有一月。”
知縣有些吃驚:“一個月?”
一個月能學什麼?這典林的名聲可不能有失,莫說她之前的名聲已經打出去了,他都打算往考核裡報政績了,若是在他這裡得個差,打臉的是他自己。何況前幾日那典二老太爺也找他通融過,不求能拿什麼好名次,隻要讓他在大比上意思意思誇個幾句就好。
可若真是寫的狗屁不是,他要怎麼放彩虹屁?這話誇出去了,卷子往外麵一傳,他可丟不起這個臉啊!
就在這時,典林舉手,示意交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