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同學說的對。”紀遊笑了笑。
”我在府學算學一向不大好,平日裡多向陳先生提出疑惑。這大長公主辦學林宴時,我恰巧在京,有幸參加。是第一時間聽到這題。我不會解,很正常,但是在場大周最有名望的學子們濟濟一堂,竟無一人能解。於是收假後我第一時間找到了陳先生,將此題告訴陳先生。
陳先生是算學教授,即便是在整個大周,在算學上,也頗有名望。
陳先生算了足足大半個月,在二月十日那條,告訴我,他解開了百雞術。
這個日期足足比典林同學你早了十日。”
典林看向陳先生,不過是十來米的距離,她看得清對方的神情。
是洋洋得意,勝券在握嗎?
沒想到看到的竟然是沒有掩飾的驚訝。
典林心中疑惑,什麼情況?陳先生演技這麼好?
“如果紀同學說的是真的,那麼我當時一個籍籍無名的女學生,是怎麼在隻有紀同學和陳先生知道的情況下,搶在大周四萬萬百姓之前,偷盜了這份解法呢?我典林莫不是天賦異稟,有千裡眼順風耳?”
典林不卑不亢的指出紀遊言辭的荒誕之處。
“是啊!我也很好奇典林同學是如何做到的。但是我更好奇典林同學當時一個籍籍無名的九歲女學生是如何解出大周最頂尖的算學教授都要用大半個月才解出的難題的?
我更好奇若是算學天才,為何剛剛在算學上大出風頭的是隋同學?而典林同學你全程閉眼假寐呢?”
紀遊一步一步逼近典林:“據我聽聞,典同學在算學上,除了百雞術,並無才名。卻摘得了銀龜題第一人的名頭。這名頭短短兩日,不僅傳到了曲川的街頭巷尾,更是傳到了臨州的街頭巷尾。這怕是有人在你剛剛解出百雞術的時候,便快馬加鞭去了臨州吧!
怎麼就這麼巧呢?籍籍無名的典林同學?”
紀遊咬重“典”字,其意昭然若揭。
張知縣眼神陰沉的看向陳先生,陳先生麵色鐵青,仿佛是在憤怒典林偷他解法之事。
此刻府學學子已經群情激憤。
“原來如此!我就奇怪,怎麼突然蹦出個典林!”
“明明是陳教授的解法,真是無恥小賊!”
“難怪咱們紀同學明明可以去國子監遊學,偏偏主動要求來了這窮鄉僻壤,原來是來討公道來了!”
典林被紀遊這騷操作秀到了,他有回答她的疑問嗎?
這分明是顧左右而言他!
“紀同學還是沒有回答我怎麼做到這件事的呢?便空口白牙栽贓陷害嗎?”
“典林同學這罪名扣的我紀遊可承受不起。”紀遊笑的十分無辜。
“隻不過比起後者的不可能,前者就變得有可能了呢。或許典林同學可以解釋,你一個算學平平的九歲孩童是怎麼解開百雞術的?”
紀遊字字句句擲地有聲,震的在場所有人一時愣住。
吳夫人的手抓緊木椅把手,氣的發抖。可她偏偏隻能看著自己的學生獨自麵對。
此刻連張知縣都一時晃神,難道紀遊說的是真想,典林是因為心虛,才說今日一定會墮名?
“紀同學真是一張利嘴顛倒黑白啊!”典林冷冷的看著紀遊,麵對他的步步緊逼,沒有回退一步。
“某算學不顯是因為手太笨,算盤打的慢,書院大比那天發現沒有算盤,用腦子算更快些。至於百雞術,我一路解到底也沒有什麼障礙,那時我更是好奇,為何很簡單的題大家都沒解出來。
至少在某看來,福至心靈可比隔著百裡路程偷盜更有可能呢。
前幾日,某也是一時興起,做出《有朋自遠方來》。按照紀同學的邏輯,這也不可能發生是偷盜誰的文章嗎?”
“也許真是如此呢?”紀遊看著典林,就像看著已經被困住等死的小獸。
“什麼!”
不僅是所有學子,所有先生,就連典林都被驚到了。
“典林同學或許仗著這裡離京城太遠,便有恃無恐吧!”紀遊低頭看著典林,典林卻還是絲毫不動。
“王家有一名震京城的天才,名為王稷。三歲便識得千字文,五歲便寫下了第一篇文章,震驚王氏家族內部。不過世族大家,文稿不流於世。
我與祖父拜訪時,有幸一觀,這麼巧寫的便是有朋自遠方來。
而這位王稷同學,據我所知前一陣正好開過這曲川,與典林同學相處整整一月。”
典林驚呆了,世上怎麼會有如此瞎話張嘴就來的無恥之徒啊!
吳夫人此刻再也忍不住,掙脫開丈夫的手,蹭的站起來。
“簡直一派胡言!這位紀同學,憑借一己臆測在這裡編故事,將如此汙名潑於他人!如此小人行徑,竟然還有臉在大庭廣眾之下惑亂人心!”
紀遊看向吳夫人,立刻俯身鞠躬:“是某失言了,請先生責罰。”
紀遊直起腰,大義凜然道:“不過公道自在人心!”
此刻,台上先生們的臉色各不相同。
吳夫人氣的發白,張知縣氣的烏漆麻黑,而陳先生臉色漲紅。
此刻台上傳來孤零零的掌聲,吳山長站起身:“好一句公道自在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