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先生麵無表情的看著典林滿是渴望的大眼睛,從牙縫裡擠出話來:“行!你什麼時候把這七大箱書看完,我就什麼時候把十朝正史都給你搬過來!知道看完是什麼意思嗎?”
典林正色道:“學生明白,先生是要學生讀懂讀透,但是學生資質愚鈍,短短時日做不到如此,隻能勉強背下,請先生原諒。”
袁先生:……
束穀:……
典林見自己說完,袁先生和束穀臉色都不大好,心裡也有些忐忑。是不是自己把要求放的太低,惹得先生不快。
“就按你說的做罷。”袁先生的聲音聽不出情緒。
典林鬆了口氣,真心實意的向袁先生鞠了一躬,一臉感激。
先生看起來不近人情,但是對我真的很好呢!真是刀子嘴豆腐心。
袁先生深呼吸兩口,不行,書房太悶了,還是去院子裡麵對她可愛的花花草草比較好。束穀也深呼吸兩口,不行,現在看到典林就想起書,想起書就想吐,她去地窖漚肥都更舒服。
轉眼間書房裡隻留下典林。
典林開心的奔向七個大箱子,她怎麼這麼幸福!
束穀一邊拿筆在院子裡記錄一邊哼著小曲,細細一瞧,耳朵裡塞了兩團棉花。
從那天開始,典林幾乎從早到晚的看書,並且不拘於書房,她會拿著書出現在各個地方,用各種姿勢和語氣配合自己讀書。
甚至讀到激憤之處特地跑到地窖,說能加深自己記憶。
束穀是徹底服了,這麼多年她就沒見過這樣的書癡!簡直走火入魔。休息的方式是學算學,打拳,做飯乾活,幫忙整理記錄實驗作物。
比起看個大概的束穀,每天看典林卷子的袁先生心情更複雜。
從最開始誇誇其談堆砌詞語,到後來會引經據典,再到後來她將邸報都讀完了,會引用邸報中的事例,雖然觀點幼稚膚淺。但是這才多長時間?
七百篇文章中學習借鑒到的排詞遣句,行文布陣,文風文骨,也讓她的文章日益完整成熟。
隻不過一時難以消化,文章看起來還不夠自然流暢。
袁先生放下卷子,此子若為男子,假以時日金榜題名都是板上釘釘。
可惜了。
典林不知道袁先生和束穀的想法,她爭分奪秒的在讀書,但還是失望的發現,考試前能把這些學完就不錯了,最花時間的是每天一套的科舉卷子,正常考下來人家要用三天。她一天根本完成不了。
先生每天苦大仇深的看著她,一定是對她十分失望吧!
於是典林更加用工,袁先生的臉色越來越黑。
日子轉眼過去,九月十一日,典林早早起了床,帶上考籃,裡麵裝上她剛蒸好的大饅頭。
十歲之下的考試,雖然難度等同於院試,但是題量沒那麼多,怕累壞了小孩子。
一天考過,第二日就是十歲以上的入學考,這個要持續三天。九月十日看到桂榜的學子正好可以考試,省的家遠的來回奔波。
束穀送典林到了郡學門口:“不要緊張,以你的水平,考上真是輕而易舉,晚上你爹娘來接你回家嗎?”
“嗯。”
“那後天,師叔給你買條魚,你燒了咱們慶祝一下。”
典林笑起來:“好。師叔想吃紅燒魚了?”
“嗯!”束穀反應了一下:“主要還是為了你,行了進去吧!”
束穀看著比彆家孩子高了半個頭的小師侄,突然有種自家白菜比彆家長得好的自豪。
“束穀師姐?”
“傅同學?”
自從傅候菁死皮賴臉的搭上袁先生,就以袁先生半個弟子自稱,袁先生沒同意也沒反對。傅候菁對著比他還小三歲的束穀叫師姐一點都沒心理負擔。
“束穀師姐來送典同學來考試?”
“是。”束穀掃了掃傅候菁的穿著:“又到了蹴鞠比賽的時候,還是你們地班獲勝吧!”
這幾天郡學的先生們都要忙著監考閱卷,反正十五號就要放授衣假,這幾天就讓郡學學子自己比一比蹴鞠玩兒。
“師姐要不要去看看,一會我上場。”傅候菁一個燦爛的微笑,霎時讓不遠處一個麵容嬌豔的少女一陣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