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傅候菁到了書房外問安。
袁先生叫他進來:“你又有何事啊?”
傅候菁聽著袁先生嫌棄的語氣,苦笑:“學生今日特來求老師救命。”
袁先生看了他一眼,精神不是太好的樣子:“有病去濟世堂找蓋先生,我不治人。”
“先生莫要說笑,學生確實遇到了難題,求先生相助。”
袁先生不喜歡插手這種一看就很麻煩的事,但是傅候菁算是她教書這麼多年難得的對農重視的學生,何況之前的農災若非他各方周旋一力促成,如今不知要到何種境地。
“你說吧,我先聽聽看。”
“東臨郡主明日回京,命學生護送。”
“那怎麼了?”袁先生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傅候菁支支吾吾,郡主跟他那點說也說不出什麼的微妙關係讓他跟長輩有些說不出口:“郡主兩年多未歸京,這突然回去卻帶上我,學生怕郡王府誤會。”
袁先生感覺有點好笑:“郡王沒那麼閒去計較你,就算有了誤會你好好解釋就可以了。這京城是龍潭虎穴沒有錯,但是不是你去了就有資格參加,局外人哪有什麼丟命的危險。”
袁先生沒想到原來是些自尋煩惱的兒女情長,這般精明的傅候菁也有失了陣腳如此慌亂的時候,忍不住幸災樂禍。
“就算你真的跟郡主有什麼,隻要發乎情止乎禮,堂堂郡王,拆散你們也不會要你的命這麼粗暴。東臨郡王在京頗有實權,代價就是與大臣的關係不是很好,一旦德行有失,這可是會遭到攻殲的把柄。你還不值得被郡王要了命。”
傅候菁從小生活在東臨,不知道京城的鬥爭和東臨的鬥爭全然不同,袁先生卻是在京城讀書長大,即便心思純粹,耳濡目染也比愣頭青懂得多。
“何況那郡主非要讓你陪她回去,怎麼想都不是想要你的命吧?你安心去好了,郡學授衣假有去國子監遊學的隊伍,我和荀教輿說一聲,你名義上是以遊學學子的身份去的。”
傅候菁心中有苦說不出,憑他對郡主的了解,總覺得心中不安。又不能和先生說他直覺不對。
不過以遊學學子的身份去京城,比跟著郡主的隊伍去京城讓他安心多了。
傅候菁起身謝過袁先生:“今日讓先生見笑了,學生告辭。”
剛出了書房,又被袁先生叫住:“你等等,我現在寫信一封,你明日辰時之前直接去郡學找宋博士,他看過信就會帶上你了。你今晚回去就收拾行李吧。”
正巧典林路過,聞言想了想:“傅同學你是去京城嗎?”
傅候菁點點頭。
典林有些不好意思的拜托:“能否替某帶封信呢?”
“當然可以,舉手之勞。”
典林開心的說了聲謝謝,進了書房開始跟袁先生一起寫信。
傅候菁接過兩封信,其中一封上麵寫著國子監王稷收。
“我會送到的。”
典林感激的作揖:“多謝傅同學。”普通老百姓除了讓人捎帶,想送一封信真是太難了。
若是運氣好,王師兄正巧在京城,說不定還能得到一封回信。
袁先生:“典林你過來。”
自從考完入學考試,典林重新過上了伺候宅子裡作物的日子。袁先生見她輕鬆的完成著每日的任務,突然有了新打算,讓她一個人發配去農莊。
“如果你覺得治了一種莊稼疾病就是農學的全部,那就大錯特錯了。每一個農戶都能教你無數的知識和經驗。”
就這樣,第二日典林背上包袱,懷揣著對“無數知識經驗”的渴望,豪情壯誌的去鄉下種地了。
在她離開的半個月後,郡學外牆上掛出了入學考試的成績。
郡學史上第二個十歲之下考入的典林,頓時激的東臨學子間是議論紛紛。
“典林是誰?”
“這是哪家神童?”
“莫非是典家?”
此刻東臨府典家三房和四房一臉懵逼,我們家沒有這號人啊!
“去查查這個典林,跟典家哪房有關係。”典家三房和四房的老太爺不約而同的吩咐仆從。
同時正在辦公的顧長明,郡內教化是他評政績的重要部分,郡學作為東臨郡的最高學府,它的錄取名單第一時間放在他的案頭。
“典林?好像在哪兒聽過?”
典林正麵朝黃土背朝天的和佃農們修田內的水利設施,聽聞是袁先生前幾年從《天工奇術》中學來的灌溉技術,她正著迷的很。即便她現在知道了這個消息,也隻會覺得沒什麼,因為郡學在她眼中不再那麼神秘又高不可攀。
但她忘了,半年前在曲川,能被臨州府學錄取都是對於曲川學子光宗耀祖的事情。
此刻典林這個名字,快速的從東臨府向整個郡擴散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