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時未到, 天還未亮。
典林從被窩裡爬出來, 阻攔她起床的不是困, 而是冷。
照理一套拳暖暖身後, 典林出門去了八珍閣。
在郡學永遠不缺勤奮的學子, 收假正式上課的第一天, 通向飯堂的路上已經有了不少學子。
“典林！”
典林回頭, 是頭發紮的東倒西歪的陸其珅。
“你怎麼這麼早？”陸其珅呲著大白牙。
“我也以為自己挺早，結果已經有這麼多人了。
八珍閣的一樓坐了一半人。
因為是免費的，早餐放在那裡自己拿。
典林撿了四個大饅頭, 盛了一大碗小米粥。
陸其珅看的目瞪口呆，連忙說：“吃不完浪費的話，接下來一個月你用飯都要付錢。“這話剛說完, 典林手裡的饅頭消失了大半個。
陸其珅靜了靜, 喝口粥壓壓驚：“當我沒說。”
典林沒有一邊吃飯一邊看書的習慣，她更喜歡專心吃飯, 速戰速決, 再專心看書。
陸其珅粥還沒喝完, 典林已經擦擦嘴起身去洗碗。
“我先走了, 陸師兄你慢慢吃。”
典林出了八珍閣往旁邊一拐, 藏書樓已經開了門。
典林遞上自己的牌子。
看門人鄭老頭打著哈切將典林的名字記上：“新來的？哦你就是那個典林！看書還是借書？”
“借書。”
“那快點出來。”
“是。”
典林根據分類一直找到了第二層，終於在裡麵的一排書架上找到了工學書籍。
工部出了八十年, 一年一本的全套《天工奇術》。
不一會兒，鄭老頭看到小姑娘抱著一本書跑了出來。
“老先生, 學生要借這本。”
“天工奇術？你要是第一次學工學, 最好先看看基礎的。”
典林：“基礎的工學書名叫什麼？學生求先生指點一二。”
“《啟物開蒙》，等你上工學課的時候找你先生問一問，他們應該有舊書。”
“多謝先生。”
典林想她可以借來看一看，就可以自己默出來用了。
書籍太貴，她基本所有的書都是自己默出來的。
典林回到宿舍，背上書袋重新出門時，才遇到了女班頭一批起床的女學子們。看她們的妝容打扮，典林想，這指不定起的比她還早些，隻不過出門費工夫。
女學子們能進郡學讀書的，各個都是每年花著大價錢。
看到代表著貧窮的通鋪院子裡出來了一個灰撲撲的小姑娘，她們驚訝了一下。然後這份驚訝迅速消失，沒有再給典林半分情緒，矜持高傲的仰著頭，踏著從小訓練出來的優雅步伐出了門。
典林好奇的學著走了兩步，感覺十分不自在。
“噗，邯鄲學步。”
典林聞聲看去，一個嬌小可人的女子捂嘴嗤笑。正是那日伴在郡主身邊的姑娘。
連蓉鄙夷的撇了典林一眼，她來這裡上學，不是為了和這種鄉下來的假小子一個班的。
連蓉那群姑娘緩緩移動這蓮步，姿態優雅。
典林看著前麵排成一排，擋住了門的女學子們，本想讓她們先過去。
但是這也太慢了。
“抱歉！”典林乾脆繞過她們跑了出去。
等跑到過堂，一回頭也沒看到她們出來。
“邯鄲學步……”典林想了想，笑起來。還真是，差點被帶的忘了自在。
等她跑到地班，班裡還是空無一人。
她該坐哪裡？
“典林？”
“芮先生？”典林有些疑惑，她分明記得地班策論課先生是衛助教。
“嗯，你站在這裡做什麼？”
“學生不知坐在哪裡。”
芮淵奇往房間裡一看，這都快上課了，才來了一個學生。不由生氣的說：“既然你是第一個來的，想坐哪裡就坐哪裡。”
典林想坐最前麵靠近先生的位置，但是這樣的好位置怕不是已經有了人。便做到了最角落裡。
芮淵奇見狀皺了皺眉，沒說什麼。
“先生，請問今日講何書？”
典林根本沒上過這種課，她先是自學的四書五經的注疏，然後聽的吳山長的“策論速成班”。
芮淵奇是來代課的，衛助教之前跟他說，地班講到了《孟子》的萬章章句。
“《孟子》你可學過？”
“學生略讀過《孟子注疏》。”
現在市麵上最被認可的《孟子注疏》是紀大儒所注，其他人寫的都要加上自己的姓氏或者號。
“你可以去藏書樓找找前朝李笑仙的注疏，有一套，叫做《笑仙居士四書小注》。”
“是。”
這時終於有了其他學生，正是典林看到的第一批出門的女學子們，這八成就是林介崇說的東臨才女們，然後男學子們陸陸續續的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