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了幾句後才清楚, 這幾人是籍貫東臨的商戶, 因此最追捧東臨的名士。典林在東臨那真是風頭無兩, 這才被如此熱情對待, 若今日上門的是陸其珅其他郡縣的擁躉, 是絕不會這般高看典林的。
江山代有才人出。幾年前一個靠農學出了一陣風頭的小村姑, 在這京城裡記住的人不多。典林又不像陸其珅, 時不時寫出一首好詩風靡大周。
典林想,自從出了東臨,不管是宜州還是京城, 她不了解的確實是太多,原來在教化昌盛的地方,名士的地位竟然高到這般地步。在東臨她生怕自己風頭太盛, 而這京城, 所有學子都希望自己越是出名越好。
“桂圓,叫地籠來一下。”
“小姐。”地籠像隻豹子一樣站在門口, 自從進了京城, 他就一直處於這種不安的狀態。
“地籠, 你去幫我打聽打聽, 這京城最近有沒有什麼大事發生。京城的風土人情如何?學風如何?學子名士地位如何?”
地籠疑惑:“小姐, 我去哪裡打聽?”
典林遞給他五兩銀子:“你不是在東臨和三教九流混了那麼長時間?哪裡消息靈通你不清楚?”
地籠眼睛一轉:“明白。”說罷利索的揣起銀子出了門去。
“小姐,今晚要穿的學袍給您準備好了。”桂圓有些發愁:“這學袍還是在東臨新做的, 入京後一看,卻有些穿不出去, 小姐, 人靠衣裝,不如咱們再做一套?”
典林想起裘海正的那幾件補丁書袍,搖搖頭:“不必,這已經很好了。”這裡不會有誰因為她穿的好而高看她一眼。
打扮一番後,東臨一行人出了門。
這時二十多人的隊伍便看出了差彆,有像典林這樣家境過的去的,也有像紀遊那樣穿的人模狗樣的,還有家中真是貧寒如裘海正的。畢竟這批新科舉人還沒來得及富一富。
醉八仙,第三內城最好的酒樓,聽說一個人一晚不花百兩出不來。縱是誇張,李廣河一下子請五郡學子,也是花銷不菲。
“李家真有錢啊!”陸其珅感慨。
“陸兄!”李廣河迎來。
“來晚了,抱歉抱歉。”陸其珅假惺惺的客套著。
李廣河笑道:“你們可是最先來的。”
話音剛落,不遠處就又來了一隊。
“李兄!好久不見!”一個看起來和陸其珅差不多大的少年人爽朗而笑。旁邊走這一個已經續須的年長書生。
典林認識那個年長書生:“南海郡學的高深墨。”而另一人很可能便是她當初去廣東石磐書院未見其人的天才棋手管羨知。
陸其珅輕輕念道:“管羨知,他來不奇怪,不然南海郡還有誰拿的出手?”
真是給他狂沒邊了。
典林默默遠離陸其珅。
“呦!老陸!”管羨知的官話說的很彆扭,他一見陸其珅在就動手不動嘴,可見陸其珅沒少損過他。
管羨知一邊狠拍陸其珅一邊哈哈笑:“老陸你這一路沒洗澡吧?”
陸其珅被戳中痛點,伸手就往管羨知屁股上捏了一把:“要我說說你這個天才棋手管羨知在圈兒裡的另一個名號?翹屁嫩……唔!”
管羨知捂住他的嘴尷尬大笑:“他腦子不好使,諸位見笑了!”
典林實在沒眼看,無視陸其珅被憋紅的臉蛋上向她求助的兩隻大眼睛,默默扭過頭去。
少年人之間講一些不著調的笑話大家笑笑便過去了,李廣河客氣的和高深墨打過招呼,請人進去。
典林拍掉陸其珅拉她袖子的手,彆以為她忘了這隻手剛剛還捏過管羨知的屁股。她快走兩步湊到高深墨旁邊。
“許久不見,學生見過高先生。”
高深墨笑笑:“今日你我都是來參加大長公主學林宴的學子,你無需如此客氣。我來時還想,出了女科貪腐案一事,你會不會來。果然你來了。”
“老陸,那是誰啊?竟然跟老高這個老古板聊的開心。”
“她就是我那不成器的師妹,見笑了見笑了!”陸其珅洋洋得意。
嘿,我有師妹你沒有!
“典林?”管羨知有點兒失望:“我還以為會是個嬌小可愛的小姑娘,誰知……”
陸其珅黑了臉:“誰知怎麼了?”
“誰知……如此英武不凡啊!”
陸其珅眉開顏笑:“我也是這麼想的,她一拳能打我兩個。能打你十個。”
管羨知翻了個白眼:“一句話不占便宜你就難受。唉!又來人了!”
“典林你可想過,以往學林宴隻不過是大長公主請請京城的學子,今年為何突然改在十月,還廣邀十八郡諸生?”高深墨實在大典林太多,一說話便忍不住端起先生的語氣。
典林也反射性的乖乖坐好,歪著頭思索,正要回答,門外突然有人言道。
“高兄這是帶令郎一起來的?”
看起來二十多歲的青袍男子似乎和高深墨很熟悉。
典林反應了一下,令郎……
說的是她嗎?這話一時不知道從哪裡開始反駁。
“桑賢弟說笑了,這是東臨的典學子,十歲便得陛下禦賜銀龜印的少年天才。”高深墨示意典林打招呼。
典林作揖:“桑先生好,學生東臨郡學典林見過先生。”
桑梓辛一愣,這典林聽聞是個女孩兒……這就尷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