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轉身踩到裙擺,向後跌去,沈嶼鬆開手向她撲來,將她護在懷裡,跌落在地上。
典林的眼珠越轉越快,臉色可見的紅起來,額頭冒出汗珠,她看不清,她是怎麼踩到裙擺的。
“典姑娘!典姑娘!”
典林睜開眼,扶著掌櫃捂著胸口喘粗氣!
“典姑娘你沒事吧!剛剛你像……”中邪一樣。
“我沒事!掌櫃,你在樓下鋪上二十層棉被!”
“什麼?”
典林墨深的瞳孔盯著他:“掌櫃的沒聽清嗎?”
“好……好的!我立刻去辦!”
—
“二串子!你可彆吹了,早上救了金小姐的壯士是你兄弟?你認識的都是什麼人我們不清楚嗎?”
大叔大冬天打著一把寫賭的折扇搖頭晃腦:“我和小兄弟雖然萍水相逢,但是相見恨晚,就差結為異姓兄弟!”
“這麼說你要發達了?”
大叔神秘的微笑:“江湖兒女,義字當頭。談什麼發達不發達?”
“唉!你們看,金家大酒樓有人要跳樓!”
“什麼?”
“去看看!”
“唉唉!我還沒說完呢!”二串子踮起腳:“誰跳樓?我也去看看!”
待他剛踏出金家大酒樓的大門,一個人影貼著他的臉從天而降!
“啊!啊!死人了!”
“我還沒死呢大哥!”
典林摔得頭有點兒懵,此刻二串子的雞叫讓她更暈。
二串子將她扶起來:“小兄弟,你可是救了兩張金票子,一輩子不愁吃穿的人物!為何如此想不開?”
典林抬頭看著二樓的露台:“也就不到三丈高。”
“小兄弟!你是不是腦子摔壞了?”
“大哥,你見多識廣,說說看,習武之人是不是真的能看箭靶的時候在百尺之外都能將中心紅點看的清清楚楚?”
“你這就問對人了,你大哥我江湖上好友眾多!真正的高手眼快手快,知道大俠為什麼天天露宿野外嗎?任那飛蟲滿天,人家抽出刀欻欻欻!一隻不留!”
典林:……
我真是信了你的邪。
“大哥算是清遠的地頭蛇,這金家你可了解?能跟我說說嗎?你知道,知己知彼,才能錢財到手。”
二串子眼前一亮:“苟富貴勿相忘!”
典林點點頭:“必須的!”
二串子這就將金家的傳聞一一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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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甄神醫請回來了!”
沈嶼捂住肩膀艱難起身,此刻已經痛的不見血色,衣衫濕透。
“沈某拜見甄先生。”
甄洛呈醫者仁心,見他這般自然不忍心:“我看你這胳膊狀況不好,好好待著不要亂動,可是請我過來給你治病?”
“並非鄙人,而是家父,求先生救命。”沈嶼側身:“先生裡麵請。”
甄洛呈進屋一看床上的老人,瞳孔一縮。
沈嶼即便現在痛的有些站不穩,還是捕捉到了甄洛呈的反常。
“先生,我父可是……”
甄洛呈哼笑一聲,帶這些意味不明的諷刺:“你們也是命好,現在遇上我。”
“你們出去吧!等我叫你們,你們再進來。”
金小寶此刻眼睛哭腫成核桃,打著嗝說:“神醫,您一定能讓我爹醒來對不對?”
甄洛呈語氣帶著煩躁:“出去!”
金小寶被嚇到,把嗝都嚇停了,沈嶼拉著金小寶出去。
兩人坐等在外麵,金家的大夫又來了一躺給沈嶼重新包紮。
“公子,你今天這番折騰,這胳膊恐怕……”
沈嶼疲憊的閉上眼,整個人就像一座寂靜的雪山。
“無事,你們去給小姐看看,彆哭壞了眼睛。”
金小寶安靜的坐在一旁,她從小被父兄寵大,什麼都不用操心,今天接二連三的驚嚇讓她有些承受不住,而義兄已經傷成這樣,更是沒有力氣哄她。她想她現在隻能不給大家添麻煩。
“小姐敷敷眼睛便好,不要再哭了。”
金小寶點點頭:“小寶會乖的。”說完有些忐忑的看向沈嶼。
沈嶼的手攥緊了些,沒有睜眼看她。
“公子,知縣大人來了。”
沈嶼一愣:“知縣來了?叫下人不要亂說話,義父的事不許傳出這間院子!”
沈嶼起身:“來人給我換衣,我去見見知縣大人。”
大夫連忙提醒:“公子,您切不可再操勞了!不然骨頭長壞了,治也治不好。”
沈嶼充耳不聞,抬腿離開。
“義兄!”金小寶出聲喊道。
沈嶼止住腳步,背對著金小寶。
“何事?”
“義兄,我可以去,你好好休息……”
“不用!”沈嶼不等金小寶說完,打斷她離開。
金小寶望著沈嶼直挺的背影,咬住牙沒讓眼淚掉下來:“就是因為這些,義兄才應該離開啊!”
“莊大人,沈某有失遠迎,請大人恕罪。”
莊知縣見沈嶼這個臉色,急忙起身相迎:“沈公子都這樣了還客氣什麼呢?趕緊坐下。”
“多謝大人。不知大人突然到訪,所謂何事?”
莊知縣樂嗬嗬的樣子看起來很是好說話:“聽聞沈公子派人封了碼頭,還嚴查縣城門?是不是過於興師動眾了?”
沈嶼虛弱的笑笑,誰看到這樣美男子能忍心責怪於他。
“莊大人,是草民逾越了。但是今早竟然有人膽敢在大庭廣眾之下謀害舍妹,謀害金家唯一的子嗣。我沈某又身受重傷無力清查,隻能出此下策先斷掉凶手離開的可能,待身體好一些再做進一步調查。望大人酌情,憐憫草民。”
莊大人點點頭:“說的對,竟然有這般藐視王法的大膽狂徒!必須如此!不過沈公子身受重傷,為何不是金老爺主持大局呢?”
“家父年邁,做兒子的不忍父親再為我們操勞擔心。”
“原來如此啊!沈公子真是孝子!”莊大人感慨:“本官絕不會將這些事透漏給金老爺,勞煩公子帶路,本官既然來一趟怎麼能不拜訪主人呢?”
莊大人笑眯眯的看著沈嶼。
半晌,沈嶼輕笑一聲。
“大人公務繁忙,但是草民還是鬥膽,請大人幫金家查清此案。金家封查出入城之事還是言不正名不順,還要大人下令才是。大人操勞了。”
沈嶼話音剛落,一旁的仆從將一個糕點盒子雙手獻給莊知縣。
莊知縣輕輕掀開蓋子往裡看了看,又笑著合上:“早就聽說金家的糕點師傅是從宮裡退出來的大師傅,沒想到本官今日能一飽口福,金老爺有心了。本官一定要親口跟金老爺道謝才是。”
此刻沈嶼的臉色難看的像是能結霜。這個狗官拿錢還不走!
“莊大人……”
“沈公子!”
一個稚嫩清澈的聲音響起。
“咦?沈公子有客人?可是典某唐突了?”典林一臉好奇。
沈嶼神色緩和下來:“典姑娘,這位是清遠縣的知縣大人。大人,這位典姑娘便是救了我與舍妹的恩人。”
典林笑著看向莊知縣,身子直挺挺的負手而立:“哦?您就是清遠縣知縣?”
莊知縣身邊的仆從嗬斥:“放肆!麵對朝廷官員,竟然如此不敬!還不快快跪下施禮!”
典林一愣,雙手攤開,十分潑皮無賴的樣子:“這話從何說起?莊知縣是清遠縣的知縣,我又不是清遠縣的百姓,為何要下跪施禮?”
眾人:“哈?”你在說什麼夢話?
莊知縣臉色黑下來:“放肆!你在胡言亂語什麼?不管是哪裡的知縣,在你麵前都是七品朝廷官員!民見官自然要跪!”
典林無辜:“你們那麼凶乾嘛?明明是大人自己說不是清遠縣的百姓便不管的。”
“本官什麼時候說過?”莊大人嗬斥。
典林冷笑起來:“莊大人想來是記性不大好,那前來領種的撂子村不就得了大人這麼一句話?那撂子村雖然連大周最詳儘的輿圖上都沒有標,但是某清清楚楚的記得,撂子村可在清遠縣的管轄範圍內,是京都郡的村,怎麼被大人推脫到遼河郡去了?”
“可見大人自家的地界都不清楚管不管,怎麼會清楚我這個他鄉人該不該歸大人管?”
“一派胡言!”莊大人氣的胡子不停的抖。“來人,把這個不敬官員的賤民給本官抓起來!”
沈嶼一個眼神過去,金家仆從有意無意的擋住典林。
“沈嶼!你要做什麼?”
“大人,救命之恩,我沈某怎麼能坐視不理?不如大人在我沈某看不見的地方再教訓她吧!”
莊知縣被氣的手哆嗦著指著兩人:“你們金家可真是好大的威風,有點兒錢就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麼東西了!你去問問你家那個老東西!敢不敢如此招惹本官!”
“大人恕罪!是老夫教子無方啦!”門外一個沙啞老邁的聲音響起,金小寶攙扶著金老爺進了待客廳。
“老夫今天差點白發人送黑發人,難免心情激動,一時舊疾複發,才不得不讓義子帶病接客。望大人恕罪。”
“哈哈,金老爺,你們金家真是好大的威風,竟敢不把本官放在眼裡!”
“大人何出此言?老夫一向敬重大人。”
“既然如此,便把那個不敬官員的賤民交出來!”
典林見金老爺還要出聲,輕笑著走到莊知縣麵前:“莊大人,你有什麼資格稱大周良民為賤民?”
典林從腰間翻出一個小小的銀印放在桌上:“真論起來,到底該誰跪誰,大人心裡沒點兒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