憤怒(2 / 2)

竟然真是王家乾的,苦肉計有必要演的這麼真?還是王家真的為了維持平衡,打壓自家這塊美玉?

直到殿試的二百餘份卷子放到他們麵前,而王閣老一眼認出自己孫子的字跡後,果斷的打了一個叉,眾人這才相信,王家是來真的。

王稷的筆跡不難認,天下能將王氏書法寫到這個水平的,不過一手之數而已。

顧長明作為名不正言不順的第五位閣老,也在考官之列。他從王閣老的手中接過王稷的卷子。

看完之後,他笑了。

“長明為何發笑?”文閣老問道。

顧長明畫上一個圈後遞給文閣老:“文大人先看

看這篇文章。”

“這是…”文閣老認出來,但是不能說名字。他接著看下去,看到最後,雙手發抖的將卷子放在桌上,讚歎到:“這樣的文采,竟然是這篇文章中最不值得稱道的!”

四位閣老,顧長明,集賢院院首宋屏,阮蓮鶴和東臨郡王。一共八人。

除了王閣老,其餘七人皆是圓圈。

顧長明見眾人並未打算說什麼,心中不滿。“諸位大人且慢。”

“長明有何事?”文閣老疑惑的看向他。

東臨郡王向來不多嘴,隻看戲。

“這樣的文章,上麵竟然有一個叉。不合適吧?”

文閣老無奈了,人家親祖父愛這麼乾關你屁事!是我們沒公平公正嗎?

“長明,先已閱卷為重,其餘事情稍後再說。”

“這便是閱卷。”顧長明的職業假笑出現,便是脾氣上來了。“一篇能拿狀元的文章,卻沒有理由的

被打了個叉,如何先放一放?”

眾人看向王閣老,這是你的鍋,顧長明的攻勢你來抗。

這是他孫子的卷子眾人心知肚明,但是能在這裡明說嗎?不能啊!這要他怎麼解釋?

顧長明不給王閣老機會,接著說:“某去年主持了十八郡鄉試,一月前又主持了會試。閱卷流程和準則是再清楚不過了。”

顧長明拿起卷子,指著這個叉道:“每位同考試官畫完圈叉後,都要寫明評卷的評語,不僅如此,一旦和其他考試官的意見相差太大,便要重新審核,同時要徹查這位考試官在評卷中是否出錯。”

“在鄉試會試尚能遵守這樣的準則,怎麼到了殿試,到了最關鍵,最應該公正的時候,諸位大人想這麼糊弄過去呢?”

“諸位可是大周的撐國之柱啊!竟然對待科舉如此輕率!這是大周的大員麵對科舉,麵對學問該有的態度嗎?”

顧長明一旦開火,就沒人撐得住,這帽子扣的也

太大了。但是他們還無法反駁。

確實,於理來說,他們做錯了。但是這是王稷的親祖父,他們能怎麼辦?你一個二品官指著一品和從一品的鼻子罵,指著大你一輩的長輩罵,是想翻天?

“長明!慎言!”文閣老語氣加重,神情嚴肅。

“大人,慎行!”

“好了!”王閣老出聲,他神色複雜的看向顧長明。顧長明平日對他頗為尊重,哪怕是出了南江的事,他也極大的體諒了他夾在中間的不易和功勞。

他該知道的,王稷不該現在科舉做官。這對整個朝廷都是有利的,你顧長明天天口口聲聲為大周怎樣怎樣。現在怎麼就非要抓著這個不放?難道你顧長明還真的想讓王稷當狀元?

“長明,你知道的。”

顧長明心中厭煩,怎麼道理就和這群老頭子說不明白!

“某隻知道,大周有國法,科舉有規定。作為考官,必須遵守。”顧長明看向眾人,再次強調:“這是大周的科舉,不是諸位關起門來過家家。這是給陛

下,給大周選拔官員,不是在自己家裡分豬肉。”

顧長明揚了揚手裡的卷子:“我不管這是誰寫的,單看這篇文章,該是圈便是圈,該是叉便是叉!若寫這文章之人有問題,就不要叫他來考!既然來考,就不能因為任何原因,將國法置若罔聞!”

他不是在替王稷申冤抱屈,王稷確實有才,但那又怎麼樣?王稷性格太強,隻看文章便知道兩人根本不是一路人,他成了狀元顧長明也不會拉攏他。

顧長明從始至終維護費,是科舉本身,是國法本身。

而坐在這裡的其餘七個人,竟然還在糾結王稷的問題。

王稷在大周麵前,叫什麼問題?

顧長明心中憤怒,更憤怒的是,他們根本無法理解他的憤怒。他隻能將狠話說到這個份上,這七個人才能扒開腦子好好聽一聽。

王閣老長歎一口氣:“長明,一個狀元而已,在朝堂穩定麵前,我們應該選擇後者。”

顧長明淡然:“確實,區區一個狀元而已,對朝

廷穩定有什麼影響?”

“相反,因為一己私欲,而無法保證科舉的公平公正,才是動搖大周根基的大事。”

阮蓮鶴看著顧長明,這位他從小叫著哥哥一路追隨長大的男人,一直都是這個樣子。恃才傲物,性情剛正,剛入官場便得罪上官被外放出去,一放就是將近二十年。

而人世磨礪讓他越發的強大鋒利。

那多麼人和事都改變了,他依舊恪守著他最堅定的準則。

“顧大人說的對。大周以學為貴,科舉是大周選拔官員的製度,決不允許因為任何私人原因,影響其公正。”阮蓮鶴開口:“雖然這份卷子隻拿了七個圈,但是它值得八個圈,甚至更多。最後呈上禦前的十份文章中,該有它一席之地。”

東臨郡王點頭:“阮大人言之有理。”

內閣的老家夥們看著“年輕人”這般頂撞,氣的胡子發抖。

文閣老冷哼一聲:“那便如此吧!”

最終十份卷子選好,八人一起送去麵聖。

皇帝剛接過,便看到其中最與眾不同的一個:“怎麼還有一份七個圈的?”

王閣老嘴裡發苦,請罪道:“實不相瞞,陛下。這是臣孫王稷之文章。臣以為,小子才學淺薄,還需努力,便打了一個叉。”

皇帝聞言哈哈一笑,並未計較:“王閣老教育後輩真是有方,那朕就先看看這王稷的文章。”

這次的策論是皇帝親自出的,範圍很大。

論大周之弊。

王稷的文章最先入眼,便是兩字。

浪費!

農業浪費田地,發展浪費人力,工商浪費資源,朝堂浪費時間,官員浪費信任。

“真是…針砭時弊,入骨三分啊!”

皇帝戀戀不舍的將王稷的卷子放下,拿起下一卷。

又是一陣驚訝,怎麼這屆人才這麼多!撕下糊名,陸其珅。

那個寫祭文賦的陸其珅啊!策論竟然也能寫的如此精彩,不輸他的詩賦。

直到夜半三更,皇帝還未決定好前十名的取名。

王閣老問道:“陛下可是在狀元和榜眼中猶豫不決?”

皇帝看著一直陪著他的八位大周大員,笑了笑,終於落了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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