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林!”夏菌從宮中回來, 再過幾日就收假了。結果剛踏進國子監, 就被熙熙攘攘的人群唬了一下。莫非已經開學了, 她記錯了日子?
典林被抓了壯丁, 正站在門口引導人群。
終於閒下來, 典林一邊喝水一邊向夏菌解釋:“顧大人借國子監開這次招標會。”
兩人正說著話, 傅候菁和林介崇到了。
“典林?竟然讓梅花先生引路, 我們這群商人今天真是漲了回麵子。”
典林哈哈一笑:“傅師兄,林師兄。這邊請。”
林介崇小聲問:“大人們到了嗎?”
典林搖搖頭。
林介崇鬆了口氣,臉上有些憤憤然:“出門就有人使絆子!若不是做了幾手準備, 現在我和老傅估計就回會館躺著了!定是那東…”
“介崇!慎言!”傅候菁製止:“空口無憑,便是授人話柄。”
林介崇哼哼兩聲。
典林拱手道:“某在此祝師兄們這次招標會心想事成。”
“你是有氣運的,這次就借你吉言了。”
傅候菁在短了一截的腳下墊了一層木底, 借著手杖走起路來如今也看不出什麼異於常人。
夏菌眼睛尖, 搭著典林的肩膀:“你這師兄的腿是被打的吧?傅會長這樣的大人物誰敢做這種事?”
典林歎了口氣,沒有回答, 夏菌也沒追問。
東臨商會已經是最晚到的商號了, 隻差戶部官員們還沒來。
“這事兒本就該他們戶部來做, 結果讓你做事不說, 還姍姍來遲。”
“戶部缺人手, 何況顧大人向老師請求,我怎能推脫?人生無處不是學問, 我在哪裡都能讀書。”典林眼睛彎彎,笑道:“殿下, 我坐在這裡也可以學習的。”
“怎麼學?沒有書籍沒有筆墨紙硯。”
典林用手指點了點腦袋:“殿下記憶卓群, 可有在讀書時摸索些訣竅?”
夏菌想了想:“就…記住了啊!”
“殿下的學問是如何記在腦子裡的?可有分門彆類?像個藏書樓一樣存起來?”
夏菌來了興趣:“你仔細說說。”
兩個姑娘一聊起讀書,漸漸忘乎所以。
戶部的官員皺著眉看著她們,國子監安排的學子是怎麼回事?他正要出聲:“爾…”
阮蓮鶴揮手製止,聽得饒有興致。原來不知何時,負責這次招標會的官員們已經到了門口。
典林將記憶之法為夏菌講解後,夏菌醍醐灌頂,恍然拍手:“原來如此!”
“啪啪啪!”
一旁同時響起掌聲,典林聞聲望去,入眼是二品官服,急忙起身:“學生拜見阮尚書大人。”
“你這記憶之法可是阮家的?從哪裡學來?”
典林看阮蓮鶴眉眼帶笑,但又笑不達眼底。王稷曾評價過官場的幾位大員,這位阮蓮鶴看起來像是個
不過三十清秀溫和的書生,手段卻又陰又硬又狠不輸顧長明。
“學生的啟蒙先生是阮家女。”
阮蓮鶴想了想,輕笑一聲:“原來是我那遠嫁的侄女,沒想到典學子竟然與我阮家有這樣的緣分,算來也能稱得上是阮家的半個子弟呢!”
典林作揖:“大人抬舉了。學生為大人引路。”
阮蓮鶴頷首,又對一旁的夏菌笑著問好:“殿下安好?”
夏菌一直被不知如何待她的官員們無視,向阮蓮鶴這樣對她問好的真是頭一個。
“多謝大人關心。”
典林一路上斟酌著回答阮蓮鶴時不時的問話,最後還是被套了個七七八八,和這樣的人說話真是防也防不住。
“大人請進。”
“多謝典學子帶路,本該是我們戶部來做,今早勞煩學子了。”
“大人不必客氣,舉手之勞。”
阮蓮鶴笑了笑,示意手下官員開門。
“吱——”
原本有些嘈雜的屋內,瞬間沒了聲。
阮蓮鶴不緊不慢的走到主座,悠然的坐下端起剛剛為他沏好的茶杯:“現在什麼時辰?”
“回大人,現在正好是卯時。”
“還以為本官來遲了,幸好幸好。”阮蓮鶴看起來人畜無害,可在場沒人敢放肆。
“來的早不如來的巧,大人到的正是時候。”有人鼓起勇氣拍馬屁。
阮蓮鶴像是沒聽到這話,不生氣也不搭理,繼續說道:“本官向來厭煩說些有的沒的,開始吧!”
一旁的官員拿出冊子。
“藥材。”
場內四十多家商號中,有六家命仆從呈上帶來的藥材和成品藥。
兩位醫官檢查過後,寫下對每家藥品的評定,遞給阮蓮鶴。
阮蓮鶴一掃而過,抬眼看著場下的六家商人:“
給你們每人三次報價機會,兩個時辰內取每家所報最終價。”
朝廷招標一看質量二看價格,醫官的評定商人們不知道,如果自己的質量壓過其他家,就算報的價格高一點也會被選中。
可若是其他家質量和自己差不多或者好於自己的,就要將價格壓到比對方低。
阮蓮鶴掌管戶部後,將原來的商號遞價格單給戶部改為直接在現場報價,更是讓商人們在聽到其他商號的報價後手忙腳亂的將自己的價格壓的更低。
這樣一來,朝堂雖然減少了支出,但也讓招標的時間被拖的越來越長。
就說藥材,主要的就有上百種,成品藥也有幾十種,其他需求不多的也差不出多少錢,就忽略不提了。
做了六十多年藥材生意的仁和堂老板先報了價,老先生說到最後都啞了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