騙你的(1 / 2)

“…因為她自身就很特彆…”

典林看著人群中的王稷, 一時間有些愣神。

“王大人可太帥了!不行, 我要對得起我家小翁。”夏菌感歎道。“典林?”

“嗯?”

“你在想什麼?”

“唔…沒什麼。”

這兩個高個少女很快被人注意到了, 被王稷幾句話揭穿小心思的眾人見到典林一時羞愧又尷尬。

典林向夏芸作揖:“學生見過殿下。”

夏芸扭過頭去, 不理會她。

王稷開口:“大周以學為貴, 請殿下對名士以禮待之。”

夏芸深吸一口氣, 硬生生扔下一句“不必多禮”便拂袖而去。

“你送我出去吧。”王稷並沒有避諱, 光明正大的和典林說道。

典林恭敬作揖:“師兄請。”

見兩人離去,眾人還真是沒看出半分貓膩來,典林板正端方的樣子更是瞧不出任何少女懷春的苗頭。

“還真是…吾等錯了…”監生們搖頭哀歎, 自己真是大錯特錯了。

“多謝師兄為某證明清白。”典林感激同時,又為牽連到王稷而抱歉。

“無意為之,無需你感激。”

典林偷偷瞄了王稷幾眼, 見王稷的臉色一背過人群就瞬間轉黑, 心道糟糕,王稷這種不愛生氣的人生起氣來怕是很難哄, 不像孫小娘。

“這件事發展到這般境地, 確實是某疏忽大意, 某會好好反省, 不會再讓這種事發生了。”典林主動承認錯誤。

王稷依舊沉著臉, 沒看典林一眼。

典林摸了摸撲通撲通的小心臟,繼續小心翼翼的求生:“而且這事背後沒那麼簡單, 我在調查,才按兵不動。”

王稷冷著聲:“沒那麼簡單?在國子監能做到這

種程度定是羅平葉的手筆, 而你的一舉一動被人了如指掌極大可能是周圍人出了問題。你宿舍三人, 夏菌殿下的嫌疑比另一個人小很多。我看不是不簡單,而是你心太軟,不到證據確鑿你永不定罪!”

“典林,你沒經曆過的事吃了虧,長了記性就算了。可我從你八歲時就鄭重提醒過,你是個大姑娘了,若是你為了科舉而刻意忽視你為女兒身,遲早要栽跟頭!”

典林點頭:“是是是。”

見典林口服心不服,王稷氣的差點兒破了音,他猛地停住腳步轉過身,跟在他身後的典林險些撞上。

“你若再不當回事兒,下次就不是誰幾句話能解決的。”

典林第一次見王稷這樣失態。

她抿起嘴角:“師兄,我並非在拋棄女兒的身份,我隻是覺得女子不一定要被規定成同一個樣子。有耽於情愛的女子,也可以有‘無情’的女子,有柔美的女子,也可以有剛毅的女子,有心細如發的女子,也有不拘小節的女子,有安於室的女子,也有心係天

下的女子。這不該分出高低貴賤,也不該說哪種女子是對是錯。”

典林看著王稷:“人活一世,最重要的是本事。性彆和出身雖然能讓有些人輕易就得到彆人得不到的東西,但隻要我努力,終有一天能夠追平那些生而不公。”

“我是個女孩兒,可這件事不需要我天天記掛在心上,為自己無形之中建造一圈圍牆。我是我,才是最重要的。”

王稷見典林那一臉倔犟,心中怒氣轉成歎息。

“那我問你,如果這次傳的是你和羅平葉怎麼辦?他若在眾人麵前透露確實被你糾纏,再找人做做偽證,當初模仿你字跡寫試卷今日也能模仿你字跡寫情書。你要如何辯白?”

“如果這次傳的是你和皇子怎麼辦?再借著你給皇子編排個不好的名聲,比如為了結黨,與有望做女官的你有私。哪怕沒有任何證據,惹上皇族和結黨,你能有什麼好下場?”

王稷的幾句話讓典林突然驚醒。

“師兄,你怎麼腦子一轉就這麼多壞主意?”典林喃喃。

王稷:…

王稷好氣又好笑,他歎了口氣:“典林,讓你記住你是個女孩兒,不是為了讓你活成彆人眼中的女子屈身於世道,而是有些下三濫的招數使在女子身上,可以輕易的讓你萬劫不複。”

“今日不是你的錯,你從未有過任何逾越禮法的行為。但也是你的錯,你明明能知道能想到的弱點,卻任人攻擊。”

典林愣在原地,忽然之中,腦中的某個大門轟隆隆的打開。她走進這扇門,身體像是飄在空中,俯視著下麵無數個自己。

她終於明白王稷總說她是個女孩兒到底意味著什麼了。

王稷絕非是在怪她身為女子被人傷害是她自己的錯。也不是他真的刻板老古董的把男女大防當做天。

她半隻腳已經踏入深潭,今後要和天下人下棋,‘女子’這顆棋沒有重視反而被人將了一軍,這就是

她作為棋手的錯。

身為女子這顆棋子時的憋屈,在俯視這張棋盤時瞬間消失。

王稷想讓她明白的,是棋子和棋手所看到的不同的世界。女子,學子,名士,子女,子民…她有無數個身份,每個身份都有弱點,都會被製約,但每個身份也都有它的優勢。

她過去被困在一枚枚棋子中,才越發束手束腳。其實隻要利用好自己所有的棋,在棋盤中成勢,她能輕鬆很多。

等典林回過神,王稷的馬車已經走遠,她對著馬車遙遙一拜。

“現在,我真的準備好了!”典林伸了個懶腰,展顏笑道。

炭火盆燒得劈裡啪啦,可屋裡依舊冷的要典林裹著大棉被讀書。

夏菌搓著手進了屋,見馬躍雪不在,將一封信交給典林:“桂圓在門口讓我拿給你的。”

“多謝殿下。”

典林將信看完,放入炭火盆中,火光吞噬著信紙大亮,又因信紙成了灰燼慢慢暗了下去。

夏菌暖著手問:“這下是證據確鑿了?你要如何?”

典林看著書的眼睛凝了凝:“報官。”

“也對,咱們是遵紀守法的大周百姓嘛!”夏菌看向馬躍雪的床嗤笑一聲。

以她的腦子看出馬躍雪的不對勁很容易,但她最開始隻是以為馬躍雪對羅平葉有好感而已,才多次提點她羅平葉不是個好東西。沒想到是她小看了這隻小白兔。

兔子咬起人來,還真挺疼。

“典林!殿下!”馬躍雪笑著進了屋,從懷裡掏出用紙包好的地瓜:“趁熱吃。”

典林和夏茵沒有動。

馬躍雪的笑容漸漸消失,轉為不安:“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

典林起了身:“咱們走吧!”

“去…哪裡?”馬躍雪僵硬的扯起嘴角。

“去府衙。”

“去那裡做什麼?一會兒還有課呢!”

典林看著馬躍雪,她在渴望僥幸。

“若是讓官差衝進國子監裡拿人,太不好看了些。”

馬躍雪聽到這話,向來溫柔小意的眼神漸漸變得冰冷漠然,身體豎起防備,藏好的敵意終於露出了頭來。

“你們有什麼資格拿我去府衙?”

“自然是你的仆從將你供了出來,不傳你傳誰呢?”夏菌嗬嗬道:“反正你怎麼都是要去的,若你想在國子監鬨得人儘皆知,我們也不介意啊!”

京都府知府剛斷了上個案子,疲憊的揉了揉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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