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的煙火氣幸福得讓典林第一次體會到嫉妒的滋味。一個團圓的好年, 陸其珅沒有, 她也沒有。
原來, 嫉妒也能讓人清醒、冷靜。
典林想, 她的難過和失態已經夠多了, 夠了!她是來幫忙的, 不能讓師兄一邊找人一邊分出心安慰她。
下次難過, 一定要當著陸其珅的麵難過!要他好好道歉才行!
典林閉上眼,既然這件事處處不對,便把所有的漏洞找出來, 一個一個的查,總有一個與陸其珅的失蹤有關,查到原因, 陸其珅到底去了哪裡, 便清清楚楚了。
再轉過身,她又是那個眼中滿是堅定和勇氣的典林。
王稷欣慰, 又心酸。最後隻露出一個純粹的笑
容回應她。
她比他想的還要堅強。
“師兄, 這份卷宗疑點頗多, 我以為可以從以下幾點去查。
第一便是杜臨平。從頭至尾, 他可以說是與陸師兄關係最為密切之人, 他又是李家的女婿,在其中充當什麼角色不言而喻。
第二是五月末的那場宴席。師兄頭一次做東宴請南江各方勢力, 我總覺得,那張桌子上坐著的人裡, 就有接下去所發生的一切的幕後黑手。
第三是那幾件案子, 如意案的詳細案情究竟是什麼,陸師兄為何會做出這樣的判決。而其他幾樁案子為何會有人頻頻改口。
第四是河堤決堤。”
說到這裡,典林冷笑一聲:“汛期不塌,秋天水退去才塌?”
“到底死了哪些人,還有哪些家屬活著,從他們入手,了解此事真相。
第五是李家,在南江,我不認為有任何一件事能與李家無關。”
王稷思索著,敲桌問:“反而最大的疑點,陸其珅的消失你不去查?”
“因為這個疑點太大了,大到我猜測他被傳說絕世輕功的綠林好漢劫走,或者他一直藏在官衙裡被秘密轉移,或者有什麼密道,或者他易容遁走…天馬行空的猜下去,根本無濟於事。”
“而且首要任務,是要找到陸師兄。而不是糾結陸師兄是怎麼消失的。所以我認為直接去查他現在可能在哪裡更為有效。”
王稷認可:“你說的對。五月宴席上的人,包括杜臨平和李家,我去查。你不要動,太危險。其餘的你去查,比我方便。”
說罷,王稷又拿出兩份東西遞給典林。
“你可知為何陛下會秘密召我?”
典林接過,是一張紙和另一份卷宗。
紙上是陸其珅的筆跡,這是一篇大貶王稷和他的
新學的文章,頗有酸意,若是不知道陸其珅和王稷私交不錯的話,誰看了都會覺得這是榜眼對狀元的不服氣。
“大概是陸兄與顧大人說起過我,顧大人才會看出這篇文章的反常。陸兄貶低我,恰恰是他預感到什麼,故意寫下這篇文章提示顧大人,若有事發生,找我來救他。”
“陸師兄聰敏非常,他既然有預感,定然有防備!”典林大喜,這是個好消息,至少說明陸其珅安好的可能性極大。
“不過我以為,陸兄不是找我,而是找你。”
“所以師兄你帶上我來。”
“對,你一定知道我們所有人都不知道的事。”
典林突然從心中升起一股信心。
“師兄,這文章是哪裡找到的?”
“陸兄住處。”
“可能帶我去?”典林不是詢問,而是請求。
王稷微笑:“可以。”
兩人一掃這段時間的沉重,仿佛今夜便能找到陸其珅。
“師兄,那這份卷宗是什麼?”
“我本想查清楚之後再給你,但既然你已經能夠麵對一切,先給你看看也無妨,這是七年前的董仲清案,也是在南江被查出貪汙,一生清名晚節不保,恨死獄中。”
典林點點頭:“現在天色已黑,等我回來再看。”
王稷頷首:“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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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典林想象的偷偷摸摸過去不同,王稷帶她大搖大擺的就去了。
“就是這裡。”王稷負手站在宅子外。
“師兄,我們不用掩人耳目一些嗎?”典林第一次做這種事,還有點兒小激動。
“這裡來過的人不少,該翻得都翻了,不差咱們。何況我雖說不上絕世輕功,但也有些武藝,這附近
沒人監視我還是能分辨得出的。”
過度的謙虛就是驕傲,他哪裡隻是“有些武藝”?
“我們要如何進去?”典林盯著門上的大鐵鎖:“翻牆?可牆上並無腳印,也無踩踏痕跡。”
“雖然人人都心知肚明,這裡關著門也人來人往,但是不能留下痕跡,朝廷遲早會派人來查的。”王稷透過門縫觀察了一番院內。
“你踩著我的手翻過去,門後沒有雜物。”
典林看了看王稷那雙纖纖玉手,實在狠不下心去踩。
王稷奇怪典林的猶豫:“你害怕?”
也是,這牆比他還要高,這麼翻過去萬一摔了折了可怎麼辦?
“彆亂動。”王稷突然上前,將典林橫抱起來。“這麼輕?飯吃哪裡去了?”
典林僵住:“師…師兄!”
還沒等她手足無措完,王稷一個助跑越身,典林
隻覺眼前一花,便落在了院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