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一對多,宿女子依然遊刃有餘。
那些吹胡子瞪眼的修士她根本不放在眼裡,就麵前這個小子有些難纏。
但也隻是有些。
他偽裝的再好,耳朵裡的血跡和逐漸緩慢的身形不會作假。
宿女子覺得有趣,可現在不是玩樂的時間。
封印得趕緊破開。
她無聊的歎息一聲,“這麼累了就去睡吧,撐什麼呢?”
宿女子的聲音如同夢魘般在耳邊響起。
一股混沌的睡意鑽進腦子,讓徐不言愣神片刻。
下一秒,他腹中一痛,一隻手穿過身體,鮮血瞬間染紅了衣衫。
“哎呀呀,你這孩子,睡覺怎麼還睜眼呢?”
宿女子不知何時離得極近,她故作親昵地調侃,眼中卻滿是冷酷與嘲諷。
徐不言強忍著劇痛,踉蹌著後退。
敏陽真人見狀怒吼道:“魔頭,你膽敢傷他一下!我必讓你魂飛魄散!”
他與其他修士不斷發動攻擊。
可對於宿女子來說,無關痛癢。
她輕輕揮手,這群人便被突然從天而降的一大堆紙人攔住。
紙人在空中飄落,忽然炸開,變成一個個魔氣縈繞的怪物。
多的殺也殺不完。
暫時攔著這群麻煩後,宿女子好以整暇,步步緊逼。
“好孩子,為娘許久未見你,不要再退了,讓為娘好好看看?”
她腳踩陣紋,蔓延的魔氣順著紋路爬行,被截斷的邪脈再次活躍起來。
魔壺之上,黑與紅交織,發出瑰麗幽然的光芒。
搖晃的地麵不斷發出硬物碎裂的聲音。
天空滾動的黑雲平靜下來,連風都短暫的停下。
魔紋順著宿女子的臉部攀爬,她保持著完美的微笑,以肉眼看不清的速度抓住了徐不言。
鋒利的指尖深深陷入他的肩膀,血肉撕裂。
他被強行摁下,雙腳陷入地麵。
宿女子的笑容越來越大,對麵的人明明很痛苦,卻非要強行抬起頭。
這雙眼睛很好看,和他娘一樣。
淡褐色的瞳孔,在陽光下是琥珀色,淺淡,安寧。
此刻裡麵沒有憤怒,沒有厭惡,沒有絕望。
隻有如遼闊雪原上屬於長夜的冷漠與空寂。
他一字一頓地說道:“你不配用我娘的臉。”
緊接著,徐不言做出了一個驚人的舉動。
他飛快地將朝鳴插入身體,比方才宿女子動手還要狠。
血液飛濺,雪白的麵部染上幾滴紅。
鮮血瞬間湧入劍身,朝鳴仿佛被喚醒的猛獸不斷吸取。
宿女子愣了下,“原來要用這種禁術。怎麼,現在你們這些正派修士也開始不擇手段了?”
“不過,你這把劍可被我做了點小手腳哦,小心彆玩火自焚。”
她眼中閃過一抹狡黠。
徐不言沒有理會她的挑釁,“洛常亭的師父,是你。”
“你發現了?真是聰明。”
宿女子故作驚訝地挑眉。
魔壺即將解封完成,常年處於上位者的自信讓她在此刻多了點玩弄的耐心。
她輕輕一揮手,一頭黑色巨狼從混亂的戰場中竄回。
它的嘴角掛著未乾的血跡,眼中閃爍著嗜血的光芒,身後兩條尾巴警惕地甩動著,隨時準備發動攻擊。
“這是貪幽魔狼,喜歡吃點小零嘴,就是你們說的陰魂。”
宿女子的手指溫柔地滑過貪幽魔狼的腹部,眼中閃爍著得意與瘋狂,“它肚子裡能吞下無數陰魂呢,厲害吧。”
“所以你當時欺騙洛常亭,隻是為了將他當成幌子,實則暗中將陰魂據為己有,用來腐蝕靈脈,打破魔壺封印?”
“沒錯,死前還有其他問題嗎?我可以大發善心回答你。”
宿女子坦然承認,語氣卻透露出對徐不言拖延時間的輕蔑。
這場談話沒有刻意壓低聲音,在場的其他人隻要用心就能聽見。
被魔物困住的人群中,突然投射出一道炙熱的視線。
這道視線的感覺很奇怪。
宿女子微微皺眉,她不準備回頭去看是誰,反正都得死。
“知道你的小徒弟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嗎?”也不打算聽他的回答,宿女子自顧自道:“都是因為你啊。”
一直以來冷靜的近乎冷漠的人竟然出現了裂痕。
宿女子開心地添了把火。
“徐不言,你敢說自己以前的每一次‘死亡’,不是在有意增加自己在她心中的份量嗎?”
魔這種東西,最擅長挖出一個人內心的陰暗麵並不斷擴大。
也不知是不是宿女子離得太近,導致魔氣影響了他的心智。
徐不言的指尖下意識抖了一下。
這點反應被宿女子看在眼裡。
她鬆開手,像一位真正的母親那樣,臉上帶著親眼看見孩子墮入深淵的憐惜。
“我用幻術看見過她的夢境,真可惜啊,她在乎的人裡麵,好像沒有徐不言這個名字。”
“哢嚓”
魔壺破了。
地麵驟然爆發出巨大的力量,朝著天空衝去。
不斷有刺耳猖狂的聲音從地麵傳來,而且離得越來越近。
所有人都停下來看著這一幕,低垂的天幕就是此刻的心情,絕望蔓延在每一人心裡。
宿女子要的就是這種結果。
先安排魔龍耗儘徐不言和其他人大部分的力量,自己隻花最小的力氣就能得到想要的結果。
感受著空氣中彌漫的恐懼和血腥,宿女子飛入空中。
她麵帶微笑,準備迎接自己的子民。
朝鳴吸飽了主人的血,不受控的在徐不言手裡晃動,但很快就因為握住劍柄的手的力道安分下來。
囚禁魔龍的雷球在胸口發出近乎灼人的熱度。
她感受到了他的虛弱,想強行出逃。
一隻手輕輕將其按住,直到掙紮停止。
他麵無表情,抬起血淋淋的長劍。
徐不言覺得自己很奇怪。
他從未有如此洶湧的殺意,不光是針對宿女子。
忽的,他想起方才宿女子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