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良久的沉默之後, 賀彰率先開口了。
“不是讓你在地下車庫等我?”賀彰率先走了過來, 站到顧長霽身邊, 看向肖胥榮,“這是誰?”
肖胥榮:“……”
他這麼一副明擺著不想認識肖胥榮的樣子,顧長霽也不至於傻到再給他做一次介紹。
“該說的我都已經說了。”顧長霽對肖胥榮說, “你回去自己也好好想想吧。”
賀彰拉了他胳膊一把:“走了。”
顧長霽就這麼跟著他走了。
他沒有回頭, 因為怕看見肖胥榮傷心的眼神。
但正是因為他沒有回頭,所以也錯過了肖胥榮的氣急敗壞。
等賀彰他們走遠了, 他不甘地往長椅上踹了一腳。
“哎呦, 看不出來你還是個兩麵派呀。”
肖胥榮警覺地回頭,看見另外一個燙了小卷發的男人,正靠在牆壁上, 狐狸似的眯著眼睛看他。
肖胥榮心裡正不痛快著,這會兒看他就覺得流裡流氣的,不像什麼好人, 不客氣地問:“你誰啊?”
“我是誰不重要, ”漂亮的男人輕佻地笑了, 帶著一身柔媚的香水味湊近他, “重要的是小哥哥你啊, 不應該看上我姐夫。”
肖胥榮繃直了後背,刷刷刷向後退:“你姐夫?如果真的要算賬, 你也應該算在賀彰身上吧?他才是和長霽哥有一腿的人。”
“你這是真傻呢, 還是在裝傻?”唐徵羽半掩著嘴, 老妖婆似的笑出聲, 伸出手指在他胸膛上戳了戳,“被甩的滋味不好受吧,姐姐帶你去喝一杯?”
……
“我和他是偶然碰到的,”顧長霽首先把自己摘了出去,“票也是你今天才給我的,就不存在我事先跟他約好。”
賀彰仍然不說話。如果不是身邊有賀彰的腳步聲,顧長霽都要以為自己身旁是一團空氣。
“你說話啊,生的什麼氣,不要像個死人一樣。”
“我需要生什麼氣,”賀彰冷笑一聲,開了副駕駛的車門,“被騙的人又不是我。”
“你這個人真是奇怪,”顧長霽跟著坐了進去,“難道你之前認識肖胥榮?不然你怎麼知道他是在騙我。”
“不認識。”
“那你就說他是騙我?說不定人家真的隻是……”顧長霽說到這兒,心裡居然產生了一種小得意,“看上了我的英俊瀟灑……”
賀彰低頭係安全帶,完全不想理他。
“反正,”顧長霽發動車子,從後視鏡裡看身後的情況,“話我都說到那個份上了,是個人都懂我意思了……就是,他好像對我們兩個的關係有點誤會。”
這時賀彰才又抬起了頭:“什麼誤會?”
“啊,也不算什麼大事,”顧少爺露出了一顆小虎牙,“他可能以為你是我包養的小白臉吧。”
賀彰:“……”
顧長霽看見他表情,心裡一陣爆爽,笑著問:“怎麼?”
“所以他也想當你的小白臉?”
顧長霽笑不出來了。他其實不想仔細去回想肖胥榮接近他的過程,害怕發現不夠單純的目的,多多少少會傷心。
彆人的元旦過了,顧少爺的元旦才剛剛開始。
為了籌備外公的大壽,他得跟著吳英秀,提前幾天回舟山。
為了這事兒,他親爹親媽難得發生了一次爭執。
顧朔覺得顧長霽好不容易進入正軌,不應該做彆的讓他分心。而吳英秀的理由是“你沒空給我老爹做壽,你的兒子總得有空”。
毫無懸念,吳英秀選手勝出。
顧長霽白得了一周的假,卻開心不起來。
他不喜歡回老家,地方偏,規矩多,親戚也多。小時候他還在家裡被戒尺打過,因為貪玩沒有練字,被外公拉著打了一次手心。
隻一下就把吳英秀心疼壞了,不讓再打第二下。
光那麼一次就讓顧長霽很不高興,總覺得那兒不是什麼自由的地方,越長大就越不想過去。
細細算來,他上回去那兒長住,已經是快八年前的事了。
賀彰對於這件事的反應有點平靜過頭。顧長霽問他會不會緊張,得來的隻是一句反問:“緊張什麼?”
顧長霽覺得很不科學。
“你的這個頭發,肯定會被說的。”顧長霽伸手去揪他的小髻,被躲過去了。賀彰扶著後腦勺,不滿地看著他。
“男人結婚這件事本身已經匪夷所思,”賀彰說,“他真像你說的那麼守舊,恐怕不會多看我一眼。”
“你說的也有點道理,我是他親外孫,他都沒看過我幾眼。”說到這裡,顧長霽竟然有些心酸。
吳英秀倒是很在乎賀彰的想法,一路上給他說了不少老家那邊的習俗和講究,順便給他說了自己娘家的家底和排麵。
“我們家呀,從前是書香世家,從祖上一直傳下來,到我曾祖父那輩,還是個舉人。後來光靠舊社會的功名沒法撐住了,就開始經商,也起起伏伏過一陣,等情況穩定了,就辦了個大學堂。
到了我這兒,就真的隻剩下了一個不愛讀書的瘋丫頭。玩了二十來年,就結了婚。當初我和你嶽父相親的時候,他還是個窮小子,什麼都沒有。
後來他賺了第一桶金,才敢跟我說結婚。因為我是家裡的獨苗苗,父母對我都是手心裡捧著懷裡揣著,沒一個敢和我說重話的……”
顧長霽一邊玩單機遊戲,一邊適時插嘴:“誰敢跟你說重話啊?說你一句你要罵十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