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從前不是這樣的。”沈戮眼底的冷意又攀升一些,他居高臨下地俯瞰著麵前的女子,從容不迫地問道“怎到了如今,竟會如此懼怕於我?”
容妤背脊逐漸有冷汗滲出,她聲音帶出一絲顫抖,拚命地想要克製失態“殿下貴為太子,臣婦理應恭敬殿下,不敢有半點不尊。”
臣婦。
這倒令沈戮笑了笑,他抬手彈彈衣袖,自是位居高位般地睥睨著她,也立即改回了稱謂,“皇嫂這話就生分了,我亦不是那仗勢欺人的東宮主,皇宮上下再如何對待南殿,我又何曾怠慢過你們半分。”
聽了此話,容妤心中有了一絲希冀,她趁勢求道“臣婦今日求見,便是鬥膽懇請殿下將餘下月俸撥給南殿,此月不比從前,實在是寒冬將至,無論是炭火還是藥食,都是缺一不可的……”
沈戮語調輕巧,表現的自是通情達理“皇嫂都親自來了,我也不會駁你顏麵。”
容妤露出些許喜悅之色。
不料他話鋒一轉,冷聲道“但宮裡查賬查得緊,拆了東牆補西牆,總歸要有出處。”
容妤一怔。
“更何況,南殿自己做事也要拿得上台麵,一再拒參宮宴,太後都已對南殿心生不滿了,我又如何能繼續幫襯你們呢?”
容妤歎息一聲,隻得道“殿下叮嚀,臣婦銘記在心。從今以後,臣婦必定會謹慎行事。”
“這便好辦了。”沈戮點頭道“你今日也來得正好,太後三日後要在東宮設宴,皇兄這次便不能再稱病相拒,你夫妻二人先要露麵在太後那裡討個好,我才能和她提口你們的俸祿。”
“可我家侯爺的確是病得緊。”容妤忍不住為夫君開脫,迎麵卻撞見沈戮淩厲的眼神。
她不敢再多話,聽見沈戮說道“東宮不強人所難,我也會讓你自己來選,願與不願,你說了算。”
室內靜可聞針,憑容妤如今的處境,哪裡配做選擇?尤其是那雙眼睛淩駕在她的頭頂,似遊走的蟒蛇,恨不得一口氣遊進她心底窺探究竟。
容妤認命地點頭“臣婦自當心甘情願。”
沈戮冷眼掃過她,終於命道“好了,免禮吧。”
打從她進來這般久,他總算是肯讓她直起身形。
恰逢侍女在這時端了香茶前來,沈戮回到桌案旁落座,也對容妤做出“請”的手勢,漠然道“皇嫂,品品這茶。”
容妤心裡雖記掛夫君,但也不敢違背沈戮意思,她如坐針氈地端著茶碗,覺得自己仿若要被屋內可懼的沉寂吞噬入腹。
直到沈戮輕描淡寫的一句“茶底有白蓮,和過往時的淳厚相似,但也更勝一籌。皇嫂覺得如何?”
他口中的過往,令容妤不由得心虛了幾分。
明知他是有意而為,她卻還是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零星舊事。
作為曾經的定江侯的嫡長女,打從剛剛出生起,她就被皇帝親口指婚給了七皇子沈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