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在殺掉溫如河的時候,晏笙就已經做好了被發現的準備。
來人他甚至還有點眼熟, 好像是中州上哪個小門派的長老, 長了張橘子皮一樣的臉,寬大的長袍穿在身上沒有仙風道骨的出塵氣息, 反而是一種撐不起來的邋邋遢遢的感覺。
沒等晏笙反應過來,他的脖子上就橫了一把格外寒涼的彎刀。
陸雲棲看了一眼過來的那個修士,手十分的穩, 刀放在晏笙脖子邊不到一寸的地方,隻要稍微動一下就能傷到他的位置。
但是晏笙卻沒有從陸雲棲身上感覺到一絲的殺氣。
“哈?來了個小蟲子啊。”陸雲棲一臉的不屑:“不過沒關係, 一樣全都宰掉好了。”
襯著地上屬於溫如河的屍體, 這句話似乎格外的有說服力。
那修士已經半隻腳邁入土裡,若是無法再次進階的話就會死去,他這次來也是碰碰運氣, 也許能夠進階呢?誰知道,竟然撞上了這麼晦氣, 也讓人心驚膽戰的場麵。
這樣的場景和話已經足夠說明一切了。
“殺了溫如河, 再殺了溫如河的徒弟, 未來的無量劍宗宗主, 這波不虧。”陸雲棲接著說:“也罷, 就不殺你了,正好你留個見證。”
晏笙再怎麼蠢笨, 也知道陸雲棲在打的什麼主意了。
陸雲棲臉上是他分外陌生的狂傲的表情, 嘴裡說話的也格外的難聽, 雖說沒有臟字, 可聽的人卻十分在意。
倒不是所謂的背叛。
而是……
如果讓其他人知道,是溫如河自己的徒弟殺死了自己的師傅,那他就算出去,整個中州,不,整個乾元大陸都不會容下他。
對自己師傅下手這種事,就連魔道都極為不齒,更何況道貌岸然眼裡容不下沙子的中州的修士呢。、
與其讓所有人知道晏笙做的事,不如把所有的鍋全都背過來,反正他的名聲不怕更臭一點,但是晏笙不行,他還要回到無量劍宗去,名聲不能變臭。
在那個修士反應過來之前,陸雲棲就自導自演了這出囍。
戲的內容非常簡單,甚至一眼就能看穿。、
一個已經渡劫的老怪來到秘境之後,殺了無量劍宗的宗主溫如河,在準備殺了溫如河的徒弟的時候,自己出現撞見了,而現在,這個老怪,準備殺了自己滅口。
就算他說要把自己放了,可是隔了這四個大境界,就算他一時不高興隨手把自己殺了他也沒法反抗。
還是跑吧。
這個修士已經打算逃跑,而在這個時候,天邊又出現了幾道各色的靈氣痕跡,竟然是其他的修士也趕到了幾人。
陸雲棲嘖了一聲,又看了眼晏笙,然後一把拉著晏笙的領子把他摜到地上,舉起的刀正準備落下,卻被從天邊射過來的劍氣打偏,砍在了地上。
陸雲棲猛地低頭,看向晏笙,嘴唇動了動,在晏笙驚訝的眼中,把他丟了出去,撞飛了那個一開始就過來的修士,然後想要打開通道逃跑。
晏笙被扶住了,摸著脖子上的一道細細的血痕看著陸雲棲的背影。
即使是在這種時候,他的背影還是十分的瀟灑,絲毫不見慌亂。
隻是陸雲棲沒能跑出多遠,就被爛了下來。
“這位前輩,留步。”攔在他身前的,竟然是穆紫微他們,他們不複曾經對陸雲棲的尊敬,而是一種戒備,就算劍沒有出鞘,他們渾身的劍氣卻做不得假的:“我們無量劍宗對您甚好,為何要對我們宗主痛下殺手,甚至是晏笙師叔都不放過。”
“你們這些黃口小兒快些離開,不然連你們我都要殺得。”陸雲棲踩著金鵬鳥和對麵站在飛行法器上的穆紫微遙遙相視:“你這才剛突破元嬰,還想與我作對麼?”
“即使不過元嬰,我穆紫微也要與你一戰高下。”穆紫微渾身的殺意衝天:“我們無量劍宗可不是好欺負的。”
“溫如河什麼樣子,他下麵的弟子也是什麼樣子,我真是長見識了。”陸雲棲大笑了起來:“他不自量力,你們也不自量力,就連阿笙也想與我作對!”
就在這短短的時間,竟然已經有五六個修士過來了。
陸雲棲前後左右都有修士在,隻不過並不全是中州的修士。
“就算你們在這裡,也攔不住我陸雲棲的。”陸雲棲直接就說出了自己的身份:“很驚訝嗎?我沒有死,甚至已經在渡劫期。”
看著四周的修士臉上驚訝又帶了點忌憚的表情,陸雲棲爽快的大笑了起來:“真是膽小如鼠,隻是聽到名字就不敢動了嗎?”
“陸雲棲早就死在天劫當中,前輩你還是不要太過猖狂。”陸髓,也就是大衍宗的宗主站了出來,他雖是大乘期,可大乘期和渡劫期的差距猶如天塹,隻是他作為正道六門的大衍宗宗主,在此時不得不站出來說話、
這個小姑娘,不管怎麼看,都不像是陸雲棲。
更何況,陸雲棲早就在那次的天劫中死掉了!變成灰徹底死了!
他是不可能再複活的。
“還沒有人敢冒充陸護法。”巫魚兒和曲溪九渾身帶著丁零當啷的響聲,出現了陸雲棲身邊:“既然他說是陸雲棲,那就肯定是陸雲棲的。”
“五毒教的巫魚兒和曲溪九。”有人認出了他們,身上的衣服和樣貌都和中州修士截然不同,還是非常的好認的。
有了他們兩個在,陸雲棲心都安了下來,至少一會打出去的時候,自己不會太過困難。
隻要晏笙承認殺了溫如河的事的確是自己做的,那晏笙就可以完全洗白了。
現在比較要命的是,不知道有沒有人還記得自己在進來之前和晏笙十分親密的樣子,。
不過那也沒關係,隻要自己咬定是自己臨時反水就可以了。
反正陸雲棲和中州的修士一直是死敵,就算他什麼也不做這些人也會把所有的臟水全部潑到他的身上。
但是晏笙隻是站在那裡,什麼都沒說,隻是用黝黑的眸子看著他,像是要把他刻在眼睛裡似的。
“那……你怎麼看?”陸髓看向了一直站著沒有說話的晏笙:“晏師侄要怎麼做?”
無量劍宗是直接受害人,他們不過是外人,此次在這裡不過是圍觀到底發生了什麼,真的要做什麼的話,還是讓他們無量劍宗的人自己來比較好,與其趟這個渾水,不如作壁上觀。
不過陸雲棲為什麼會再次活過來,的確是匪夷所思。
那天雷那麼強大,甚至連肉身都劈的一點不剩,元神理所當然的也應該毀滅才對。
誰知道,竟然在小玄天大比之前,陸雲棲竟然回來了。
在這個時候回來,陸雲棲注定掀起一場風暴,讓原本就已經暗流湧動的乾元大陸再一次陷入戰亂,這次就不是他們是主導了,而是西州日月神教的複仇之戰。
他們曾經對日月神教做的,陸雲棲都會還回來的。陸髓無比清楚。
雖說陸雲棲不會在意一些小事,甚至連子虛烏有的,潑在他身上的臟水都會笑納,可這種仇,陸雲棲一定會報仇的。
晏笙張了張口,這才注意到自己的嗓子發澀,竟然都說不出什麼話來,他咳嗽了一下,這才說出話來:“放他走吧。”
“什麼?!”穆紫微第一個不同意:“陸雲棲可是殺了宗主!不能就這麼放過他!”
“隻是……”晏笙看了眼在陸雲棲身邊站著的巫魚兒和曲溪九,還有站在外圍的那些不懷好意的南州人和西州人,對著穆紫微搖了搖頭。
他們就算要對陸雲棲下手,那也不一定討得到好更大的可能性是在這裡全軍覆沒。
這裡是他們的家務事,而其他的修士不一定會出手,更大的可能性是作壁上觀等他們鬥得兩敗俱傷之後再出手,然後他們就成為最大贏家。
當然最主要的原因,他不能對穆紫微說。
溫如河是他殺的,是陸雲棲為了保護自己才說自己做的,如果不是因為這個的話,陸雲棲現在身份就不會暴露,陷入這種四麵楚歌的境地裡。
說到底還是自己的錯。
如果自己足夠強,像陸雲棲一樣強,就可以坦然地說出溫如河就是自己殺得,不關彆人的事。陸雲棲也不用幫自己被這個黑鍋。
穆紫微氣的眼眶都紅了,不隻是穆紫微,就連其它的無量劍宗的弟子,都對陸雲棲恨得牙癢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