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陷阱(1 / 2)

孫恒的傷不重,他將倒地的村民踢到一邊,收了刀,便上來替阿巧抱小姑娘。

阿巧受了點傷,又很瘦弱,扶著小姑娘也很吃力,方才死裡逃生讓她又添了一層驚嚇,著實有些支撐不住。

她朝程希夷看一眼,得到對方的肯定後,就把小姑娘交給了孫恒。

孫恒見她恍恍惚惚要倒地的模樣,也放心不下,一手將小姑娘夾在腋下,另一隻手便來攙扶阿巧。

阿巧本想避開他的手,可對方以為她是要倒地,手上前一伸,用了點力氣抓住了她的手臂。

“走吧。”

見孫恒沒有絲毫要占便宜的意思,而且現在眾人最重要的就是出去,阿巧也顧不得什麼男女大防,低頭頷首,順從地被攙著走。

見她沒事,程希夷鬆了口氣,扶著阿鳶慢慢跟上眾人的腳步。

“你的腳還好麼?”杜文煥見她走來略有些吃力,關切地問。

“還好。”程希夷給了他一個輕鬆的笑容,額頭的汗卻掩飾不了。

“你且等一會,讓縣尉來吧。”杜文煥給一旁呆站的縣尉一個眼神,後者生怕被斥責,見巡撫的意思隻是讓他幫忙背個姑娘,也顧不得作為官吏的身份了,急忙上前接下阿鳶。

杜文煥又用劍抵住沒有死那個村民的喉嚨,厲聲質問他:“其他人呢?”

村民怪笑了一聲,說:“不知道。”

“你不怕死嗎?”杜文煥的劍離村民的喉嚨更近了一點,近到能感受到劍上的冷氣。

“死了又怎麼樣,不過是具皮囊罷了。”麵對死亡,村民的身體下意識發抖,他說出口的話卻很猖狂,“等神巫收集我們的魂魄,再將魂魄附在巫偶之上,我們就又可以複活了!”

說到最後,他愈發得意,挑釁地看著杜文煥,後者見過多少嘴硬的犯人,倒是頭一次見這種認為自己死了還可以複活的。

杜文煥冷冷地睨了他一眼,“既然你不怕死,那本官不傷你性命。但要想好好活著,嗬,想必是未曾見過獄中那些刑具吧。到時候你就明白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了。走!”

這次是杜文煥與村民走在最前,程希夷次之,孫恒一手夾著小姑娘,一手攙著阿巧緊跟著,縣尉和背上的阿鳶殿後。

程希夷聽到了剛才村民的那番狂言,她沒立刻反應是怕除杜文煥外的其他幾人對她有所懷疑,要是將她與巫師扯上關係就不好了。

此時她湊到村民旁,低聲說:“你認得我吧?”

“不認得。不對,你是………”村民從頭至尾都沒注意過她,等她這麼一提醒方才反應過來。雖然換了衣裳,但她不就是逃出去的那個道士麼!

“你是那個道士!”

程希夷見他認出了自己,微微一笑,從懷中拿出之前從包袱拿出的幾張符紙,“既然你認出了我,也應該知道是我將那厲鬼打得魂飛魄散。

你說自己不怕死是因為那些巫師可以收集你們的魂魄,那你也應該知道,小道最擅長的就是對付這種東西吧?”

說到後麵,程希夷的自稱一變,語氣也沉了下去,臉上雖仍是帶笑,但村民從靈魂裡感到一股寒意。

“你,你不會的。”村民說這話顯然自己也不大信。

“不如試一試?”程希夷晃了晃手中的符紙,笑著指了指一旁的杜文煥,“待會他用劍把你脖子一抹,小道立刻用這符紙禁錮住你的魂魄。聽說魂魄的感知會比身體更靈敏哦,當然,你需要感受的主要是痛覺。”

杜文煥也配合地說:“她一下令,這把劍就會立刻在你脖子上割出個血口子。而且,本官提醒你,抹脖子的人不會立刻就死,他們通常是被自己的血嗆死的。你不僅會感受到肉被劃開的劇痛,而且會一點點如溺水般窒息。等你死了,魂魄也不會安生,就換她來折磨你。”

“噗嗤。”程希夷被他這一本正經威脅的樣子逗笑了,尤其是最後說換她來折磨村民的時候,她居然從中聽出了幾分驕傲?

而且那村民也確實被這番話給嚇呆了。

“笑什麼?”杜文煥不解,自己不是在陳述事實麼,這麼嚴肅的話她居然笑得很開心?

“沒什麼。”程希夷止住笑,“隻是在想杜大人平日審案的時候也是這般有趣麼?真想看看這時候的杜大人。”

“有趣?”杜文煥不懂她所說的“有趣”是指什麼,“我現在調離大理寺,不必審案,你想看也沒法看了。”

“對哦,我都忘了。”程希夷眼神暗了暗,“破了那件案子之後皇帝肯定會升你的官吧?”

杜文煥眼中流露出幾分訝異,“你竟不知道?”

程希夷搖了搖頭,誠實地答:“不知道。”

杜文煥又問:“那你連皇帝賜我一座位於東街附近白虎坊的宅子也不知道了?”

這下輪到程希夷驚訝了,“你不住在杜府了?”

“難怪……”杜文煥的眼睫垂下,薄唇抿了抿,自言自語,“難怪你不來白虎坊的宅子找我,而是去了我在杜府的書房。”

杜文煥自言自語的話雖輕,但她聽到了,“你為什麼會認為我知道這些?”

杜文煥轉頭意味深長地看著她,“此事我們自然有時間慢慢說,我們還有要事。”

“要事”二字特意加重了語氣。

程希夷知道他是在小小地報複她之前避開他的詢問,而來大柳樹村的事。

好吧好吧,一人打個一個啞謎,扯平了。

不過這兒確實不是閒談的好地方,這村民剛才被鎮住,得趁熱打鐵才行。

“那些村民在哪?”程希夷問。

此時的村民已經褪去之前的恐懼,一言不發地往前走。

他的倒三角眼滴溜溜轉,餘光不住瞥一旁的牆壁,同時在算腳下的步數。

“回答她的問題。”杜文煥的劍逼近。

“說,當然說。”村民順從地說,“你們想知道什麼?”

“其他村民在哪?”

“哦,你說這個。”村民說,“你們來的時候不是看到一個岔路口麼,另一條就是他們去的地方。”

杜文煥覺得他的順從有些古怪,但又想不出原因,“那條岔路口通向哪?”

“村後山的那片墳墓。”

墳墓……程希夷見過那一片墳墓,那兒有一片兩間屋子大的平地,而那下麵埋著的都是一些冤魂。

程希夷眼神一凜,問:“他們去那做什麼?那兒根本沒有可躲的地方。而且,他們不是很怕那個地方嗎?”

“怕?你沒鎮住那個厲鬼之前當然是這樣。”村民譏諷地看著她,“聽神巫說,那兒大部分鬼魂因為怕你對它們動手,都躲起來了,剩下的都是些老弱病殘的鬼魂,他們死了也威脅不了我們。”

程希夷愣住了,她竟好心乾了壞事麼?

作為道士,人與鬼之間,她一向選擇救人。

可是在這個村子裡,人竟比鬼惡。

“他們去那做什麼?”程希夷回過神,問。

“一是為了鎮壓這些作祟的鬼魂,至於二麼……”村民陰測測地笑了,“當然是為了祭祀。”

程希夷不相信,“不可能,阿鳶她不是沒被帶走嗎?”

“村子裡適齡的姑娘又不止她一個,”村民的眼睛眯成一條縫,其中閃著詭異的光,“還有很多——”

村民揚聲起來,連後頭的阿巧也聽到了。

“你們這些惡人,”阿巧憔悴的臉上滿是恨意,“我們同在一村,是一族人。她們不是彆人,是你們的侄女、外甥女甚至是女兒啊。為什麼,為什麼要為了所謂的‘金銀運’這麼做?”

“有錢能使鬼推磨,”村民笑她天真,“沒錢到了地府,連小鬼都要踩你一腳。我們這個村在皇城腳下窮了多少年了,好不容易有個機會發財誰不想呢?”

說著說著,他突然站住不走了,語氣變得陰狠,“倒是你,村長本以為你是來勸她們乖乖接受命的,沒想到你居然暗中助她們逃走。村長看在你是他侄女的份上沒親自動手殺你,但不代表我們想放過你。”

他轉頭掃視了一圈眾人,“還有你們,剛好,就都給她們陪葬吧!”

杜文煥和程希夷一聽這話不對,還沒來得及控製他,他不知從袖中摸出什麼,往地上一扔,霎時通道內煙霧彌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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