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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第 61 章

陽光正好, 一個不太冷的日子,方臻出院了。

“看看東西有沒有拿全?”

“身份證和其他的證件都拿著沒有?”

“孩子,孩子!彆把孩子給忘了啊。”

在醫院的日子, 方臻和月嫂都混熟了,現在已經能像朋友一樣聊天。或者因為有人照顧, 孩子生下來後又很熱鬨, 方臻並不覺得住院的日子難熬。

一眨眼的功夫, 就能出院了。

許風釀抱著孩子,站在方臻身邊。

他一個一米八幾的年輕人, 年紀看上去不大, 抱著孩子時, 不像是爸爸抱兒子, 倒很像是哥哥抱著弟弟。

站在醫院門口,時不時就有人的視線掃向他和方臻。

他們一家三口站一起就是一道風景線。

他們都很高,在人群中格外突出, 可能是最近在一起久了,長相和神韻上也有相似之處。

如果沒有孩子, 彆人可能以為他們是兄弟。

但看著方臻明顯剛出院的樣子, 許風釀細心嗬護他的神態, 見者也隻剩下了個“般配”的想法。

方臻時不時扭過頭去逗小孩。

“小小方, 我們出院嘍……”

他發現,人和小孩說話的時候, 根本控製不止不夾著嗓子, 要是以前他打死也不可能這麼說話, 可現在他和小孩說話時, 聲音夾得不像話。

許風釀頭一次聽時,當天夜裡孩子睡了, 非得聽他這麼叫他的名字。

自然是差點世界大戰。

車開到了他們麵前。

月嫂暫時不跟他們一起回家,隻是幫方臻拿東西。

她還有其他的訂單,哪怕方臻苦苦挽留,許風釀也打算動用他的鈔能力,但月嫂還是有原則的很,打算先做完她答應的那一單再來接他們家的。

於是乎,接下來的幾天,毫無——勉強也算有點育兒經驗的許風釀和方臻,將要和家裡的阿姨,他們三個人,一起照顧一個還沒滿月的小寶寶。

接下來他們將要麵臨人生中最艱難的幾天。

孩子照顧起來不容易,兩人又是新手,全程都很懵,期間也被月嫂訓了好幾次。

不是沒想過找其他的月嫂,但月嫂這種東西,就像是好的保姆一樣,可遇不可求。

這種和家庭有高度交集的從業人員,對自身的素質有很高的要求。

很多時候,往往一大筆錢砸進去了,也不一定能找到一個素養很好的月嫂。

左右不過幾天,他們在家熬一熬,也……行吧?

方臻坐上車後,月嫂把他的東西遞給他,方臻戀戀不舍,比失戀了還難受,“羅姐,我會想你的。”

羅姐拍了拍他的手,“沒關係,很容易的,小許這麼聰明,都在醫院看了這麼多天我照顧孩子了,我相信你們兩個。”

方臻和許風釀對視一眼。

他們,著實是沒什麼信心。

許風釀道:“我儘量……”

不把孩子照顧出事。

後半句被他咽了回去。

方臻知道他想說什麼,他心裡也是這麼想的。

車門關上後,月嫂還站在醫院門口衝他們兩個人揮手。

兩人都歎了一口氣。

聽見對方歎氣,兩人扭頭對視,又同時笑出聲。

陽光下,許風釀騰出一隻手,牽著方臻。

車窗反射出不同的陽光顏色,閃閃發光,兩人雖然迷茫,但從醫院裡出來,到底是開心的。

回家後,家裡的阿姨也做好了飯,家裡一下子變得熱鬨無比。原本兩個人住都嫌大的家,好像瞬間被填滿了。

方臻現在的身體恢複了七七八八,也沒孕期的倦怠感了,坐在沙發上笑眯眯地看著家裡的一切。

幸福,這才叫幸福。

隻是,他的幸福沒維持多長時間,接著孩子就哭了起來。

方臻起身過去看,依舊很生疏的判斷不出來這到底什麼情況,為什麼又哭了。

他環視了小孩兩圈,手欲伸又止。

“方臻,”許風釀歎了口氣,“我來吧。”

方臻:“……”

該死的心虛感再一次籠罩上了他。

孩子在許風釀的懷中逐漸停止了哭泣,不管第幾次看,方臻依舊覺得神奇。

“許風釀!”方臻有點高興,“你出師了呀!”

看來這幾天,家裡沒月嫂也行!

許風釀掀開了寶寶的尿布,把孩子放在了小床上,重新給他換乾淨的尿不濕。

“方澄輝是不是對我有意見?”方臻道,“他每次在我懷裡,就沒這麼安靜過,換尿布的時候更是哭得跟我要殺了他似的。”

許風釀想了想,“如果有一個人,每次抱著你都恨不能把你托舉到頭頂上,換尿布的時候拎著你的腿把你左右搖晃,你想不想哭?”

方臻:“……”

“我那是……”方臻略有心虛,“我把他托那麼高,是因為我小時候就喜歡舉高高啊,會有小孩拒絕舉高高嗎?”

許風釀一頓,“你喜歡舉高高的時候幾歲?”

方臻想了想,“三歲,怎麼了?”

許風釀用一種沉默無言的眼神看他。

“而且,”方臻清咳,“我換尿布的時候拎著他的腿,還不是怕有臟東西沾他的小屁屁上?為了乾淨,我肯定要檢查清楚。”

許風釀忽然覺得,他的育兒經驗瞬間比方臻高出來一大截。

虧他在回來的車上,還和方臻一起真情實感的擔心。

完全多餘。

許風釀看著這個不靠譜的“奶爸”,很快做好了決定,“你最近就負責喂奶吧,剩下的不用你管了。”

方臻清咳。

他下意識看了看自己胸前,有些不自在,嘟囔道:“那我喂的時候你不許看……”

“又不是你親自喂,”許風釀輕笑,“你害什麼臊?”

方臻:“……”

不是親自喂就不能害臊了嗎!

按理說,世上的所有男人都能產奶,有些男人甚至會因為身體內的激素紊亂,在沒有兩□□官、也沒有生孩子的情況下,自行產奶。

但終究是比不上女人的發育成熟,方臻的奶量少的可憐,根本不夠寶寶喝。

所以方澄輝喝的是奶粉。

許風釀哄好了孩子,和方臻一起出去。

兩人又同時鬆了一口氣。

沒生孩子前,盼著孩子快點生下來,生完孩子後,才發現沒孩子的日子簡直是天堂。

許風釀道:“現在的房子不夠住了,等過幾天月嫂也來住,家裡肯定會擠。”

方臻道:“把你那間收拾出來不就行了?我們兩個一間房。”

他現在對於許風釀的邊界感是越來越弱了。

許風釀看向他。

他的視線在方臻臉上停留了幾秒,話語中帶著一點暗示,“我本來打算你出院後,我們先分房睡。”

“啊?為什麼?”方臻有點遲鈍。

許風釀道:“你身體還沒恢複完全。”

方臻不解,“沒恢複完就沒恢複完唄。”

和睡不睡一起有什麼關係?

許風釀歎了口氣。

非得讓他把話說這麼明白。

“我是覺得,”許風釀道,“我不一定能忍得住。”

方臻還傻傻的想問什麼忍不忍得住。

接著,他終於反應過來許風釀在說什麼——臉立刻紅了。

倒也不是裝純,就是許風釀頂著一張看上去很性冷淡的臉,說出這種話,割裂感很強。

反差到讓他瞬間想起來,許風釀伏在他身上時,和現在截然不同的表情。

“你!”方臻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你腦子裡天天就這些事?”

許風釀的表情瞬間又變得一本正經,“以前你身體能很明顯看出來懷了孩子,我的道德觀讓我能忍住,可現在你身體沒什麼異樣了,又是我名正言順的男朋友,我不想這些,想什麼?”

這方麵,方臻永遠說不過他。

“如果我什麼都不想,”許風釀道,“要麼是我不行,要麼是你對我沒吸引力,這兩個可都不是什麼好事。”

方臻:“……你難道就不能不行一下嗎?”

許風釀捏他臉,“你後半輩子的幸福真是不想要了。”

方臻反掐回去。

兩人打打鬨鬨,到了客廳裡吃飯。

阿姨做的飯有一點涼了,她看著兩人剛出院辛苦,不想他們吃冷飯,拿起來想去熱。

“不用不用,”方臻讓她坐下來一起吃,“太燙的食物也不好,這樣剛剛好。”

阿姨笑了笑,“看你能健健康康從醫院裡出來,我懸著的心總算是放下了。”

方臻和她關係也不錯,聞言道:“生個孩子而已啦,我強壯的很。”

阿姨拿著筷子,也跟著一笑,沒再繼續聊下去。

看上去似乎有點心事。

吃飯吃到一半,許風釀看出來了,主動問了問她。

阿姨一愣,搖搖頭,“不,沒事……”

許風釀道:“你直說就是。”

“我、我……”阿姨歎了口氣,“我是想請個假,但是你們住院的日子,我也休息挺長時間了,有點不好意思開這個口。”

阿姨說,她女兒最近結婚,她忙前忙後一直在幫忙。

本來以為能等到結婚的日子順利看著女兒出嫁,沒想到他們兩個出院了。

方臻:“阿姨,你早說啊,我們兩個還能給你女兒包個大紅包,你放心去就是了,我們兩個這邊能應付的。”

阿姨道:“本來想著你們兩個剛生孩子,肯定不會照顧,我能幫襯幫襯……”

“沒事,真的沒事。”

方臻這麼說著,實際上心裡已經快哭出聲。

靠,阿姨也不在了!

完了,這下真的要他和許風釀孤軍奮戰了。

阿姨得到方臻肯定的回答,又觀察半天他們是真的沒有不高興後,也放心了,跟方臻講了不少她女兒的事情。

她女兒和女婿是露營的時候認識的,彼此的興趣愛好相投,共同話題也多,談了快三年,最近修成正果了。

方臻心裡的悲傷慢慢又變成了欣慰和祝福。

“他們彆的都好,”阿姨道,“就是一點沒你們好,說是結婚五年內也不打算要孩子,小孩子多可愛啊。”

方臻此時此刻還沒覺得有什麼。

“我明天給你包個大紅包,”許風釀道,“你安安心心回去送親就好。”

阿姨千恩萬謝,欣喜不已。

阿姨走的當天夜裡,方臻依舊沒覺得有什麼。

寶寶有阿姨幫忙照顧,夜裡許風釀被驚醒了幾次,但都沒把他叫醒,自己過去查看情況。

直到第二天的白天——方臻終於感覺到了,有孩子之後的地獄生活。

小孩一整天的時間基本上都在睡覺,醒著的時間隻有幾個小時,但如果醒了,一定伴隨著刺耳的哭聲。

方臻往往弄不明白小孩的訴求。

有時候哭是因為生理上的,換新尿布就是了。

有時候尿不濕沒什麼東西,可偏偏還是哭。

許風釀說得對,方臻抱孩子的技術確實有夠垃圾,小孩在他懷裡不舒服,不管方臻調整什麼姿勢,他還比對著許風釀抱孩子的姿勢學習過,但就是不管用。

方臻好幾次想當甩手掌櫃算了。

反正帶孩子也累。

種種跡象已經表明了,方臻這個人確實沒什麼“慈母”心腸,甚至連慈父心腸都夠嗆。

他心大的很,孩子不喜歡他抱,他就不抱,想逗的時候就逗兩下,隻有喂奶的時候才有一點“父子情深”的意思。

嬰兒的哭聲魔音貫耳的時候,方臻沒辦法解決孩子,乾脆解決他自己。

他直接戴了耳塞。

如此,才不至於精神崩潰。

第三天,許風釀已經累夠嗆的時候,方臻在他旁邊施施然吃著糖,到底是有點手癢和眼饞,問:“用不用我幫忙?”

精力強悍如許風釀,對著孩子這種生物,也免不了疲憊。

他猶豫片刻,還是把孩子遞給了方臻。

方臻想,這次可得好好表現,不能再把孩子弄哭了。

方臻拿到孩子的瞬間,先在懷裡掂了惦。

他的動作很像抱到一袋子的東西後,先掂惦看這個東西夠不夠秤——反正既沒讓他覺得好受,也沒讓孩子覺得好受。

許風釀想,他終於找到為什麼孩子在方臻懷裡哭的原因了。

方臻是學習抱孩子的姿勢了,但又沒完全學。

過於細節的東西,他根本沒注意到。

許風釀沉默片刻,眼見著他們的兒子再次嚎哭起來,沒忍住問:“他都睡著了,你乾嘛把他惦醒?”

方臻:“啊?我惦的?”

許風釀點了點頭。

方臻上下搖晃小孩,他看哄寶寶時都這麼哄。

許風釀又道:“你力度這麼大,是想帶你兒子坐過山車嗎?”

方臻:“啊?力度大?”

他連忙放小了力氣。

然後他拖著他兒子的後頸,另一隻手掐住兒子的大腿——往肩膀上一摜。

許風釀連忙伸出手,“給我吧,我其實也沒有很累。”

方臻納悶,“我都放輕力度了啊。”

許風釀:“……”

方臻不情不願把孩子交給他,“真奇怪,我真服了,為什麼他每次都在我手裡哭那麼慘。”

許風釀沉默了一下,“兒子可能是感覺到了生命危險。”

方臻:“???”

許風釀認真道:“你的才能在其他方麵,看孩子這種事,還是交給我吧。”

方臻一頭霧水。

許風釀是生怕孩子在他們手裡活不過這幾天,之後也沒再讓方臻嘗試。

還有一層原因,方臻的身體也需要修複,不看孩子就不看孩子了。

到了最後一天,兩人把孩子哄睡後,一起躺在了床上。

方臻感慨:“阿姨她女兒決定真明智啊,五年內不要孩子簡直太聰明了,累死我了。”

已經累到不想說話的許風釀:“……”

說話間,好像又聽見了孩子的哭聲。

方臻還挺困惑,“完了,許風釀,我好像被吵到幻聽了。”

許風釀直挺挺從床上起來。

“不是幻聽。”

“……”

“真哭了。”

“……”

*

月嫂回來的那一天,方臻頭一次見許風釀那麼高興。

很少看見許風釀因為什麼事情而情緒外露,一整天都保持著一個比較愉悅的狀態。

一大早,許風釀就起床親自去接人了。

先是給睡得迷迷糊糊的方臻交代了一下照顧嬰兒的流程,寶寶醒了以後需要什麼,接著他就出了門。

一個大房子裡,就剩下了方臻和他兒子。

說實在的,把孩子生下來後,方臻和孩子單獨相處的時候也不多。

一時間還有點手足無措。

這小東西不會動也不會爬,安安靜靜躺在床上,方臻以為他還睡著,靠近嬰兒床後,才發現人家早就醒了。

看見他進來,嘴巴一咧,似乎又要哭。

“哎哎哎,”方臻站他麵前,戳了戳他的臉,“過分了啊,我勸你適可而止,我又不吃了你。”

指腹觸碰到的肌膚柔軟有彈性,嫩嫩滑滑的,簡直不像是人類擁有的皮膚。

方臻想,臥槽,這居然是他肚子裡出來的一個人類。

和才出生那陣一點也不一樣了,長開了一點點。

他以後不僅會長開,還會越長越大,慢慢變成一個小孩、中孩、大人。

這個時候,方臻才對江宜川的話有了更深切的共情。

那是一種無以言表的心情,非常複雜,既有心臟被充盈著的幸福感,也有一點造出個人類的成就感,甚至有點悵然。

他還挺想抱起來揉一揉的。

有過前車之鑒,方臻沒輕易把孩子抱起來,隻是拿著小孩麵前的玩具逗他。

——許風釀和月嫂進門時,看見的就是這副場麵。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戶,均勻地灑在屋內的每個角落,方臻趴在嬰兒床旁邊,帶著笑看著孩子,聽見他們進來的動靜時,抬眸看向他們。

許風釀心臟一悸。

“哎呦哎呦我看看,”羅姐上前,打量了一番寶寶,“養的蠻好的啊,蠻好的。”

許風釀難得對自己不自信,“真的?”

羅姐連連點頭,“真的真的。”

方臻起身,朝著許風釀挪過去。

夫夫兩人像是被老師檢查作業的學生,湊在一起相視一笑。

解放了……

*

“……約會?”

方臻點了點頭,“我們不是還沒約會過嗎?正好趁著有時間,出去享受一下二人世界!”

許風釀表情一言難儘,“我之前給你放煙花那次,在你的眼中不算約會?”

方臻:“……”差點忘了。

他想了想,狡辯道:“那也……算?但是那次不是我們兩個人,身邊還有一群人呢。”

“那你孕檢的時候呢?”

方臻再一次理直氣壯,“我孕檢的時候,我們隻是趁著空閒時間溜達,一點也不正式。”

許風釀明白了,他這是和“儀式感”死磕上了。

許風釀在矜持了片刻後,點了點頭,“好吧。”

方臻不屑,這裝得勉為其難的給誰看呢?

不知道心裡怎麼高興呢。

嘴巴都翹起來了。

方臻自認早就看透了許風釀,一點也不上他的當,興致勃勃道:“我有個約會的好主意!”

許風釀洗耳恭聽,“什麼主意?”

他完全忘了方臻前世相親的慘痛結果。

上一世方臻屢戰屢敗,不管多麼看重他臉的女生,最終都沒一個和他成的。

方臻道:“爬山!”

許風釀:“……什麼?”

他還是頭一次聽如此清新脫俗的約會場所。

一般來說,約會的話,不都是找那種電影院,或者室內的玩樂場所,比較封閉式又比較能培養曖昧的氛圍嗎?

方臻是怎麼天才的避開這些所有的選項,從而選擇了爬山的?

許風釀道:“你要不再考慮考慮?”

“不,就爬山了,”方臻道,“我在床上躺了這麼長時間,骨頭都快生鏽了,必須要出去,肯定要出去。”

許風釀想了想,“好吧。”

他還是無條件順從了。

其實論體力的話,他現在無疑比方臻要強不少,方臻生完孩子後,身體恢複情況不錯,但也沒完全恢複。

他倒是支持方臻運動。

許風釀道:“那你想爬什麼山?”

他這麼一個計劃狂魔,竟然打算全權放權給方臻來計劃了。

方臻顯然沒什麼計劃,爬山也隻是從他腦子裡突然竄出來的一個念頭,他沉默了一下。

“嗯……我們家附近的山頭有什麼?”

許風釀:“……”

最終還是許風釀拿起手機,在他們家地圖附近找了半天,放大之後鎖定了某個不知名的山頭。

他又在網上查了查,海拔不是很高,也有露營地。

“就這了!”方臻拍案定板。

他們兩個單獨的二人世界!

第62章 第 62 章

第62章

方臻的爬山計劃還是擱置了一段時間。

按照月嫂的說法, 男人生完孩子雖然不需要坐月子,可也得給身體恢複的時間,現在急著出去運動, 和找死無異。

方臻還挺倔強,“哪有這麼嚴重?”

羅姐老神在在, 經驗豐富, “如果你不想老年生活得風濕關節炎, 就不能讓身體受冷風。”

“如果你不想偏頭疼,你的頭也不能吹風。”

“如果你還想老了能健健康康走路, 盆骨還沒恢複時, 就不能多走動。”

——總而言之, 其實和坐月子也沒什麼區彆。

方臻老實了。

他的興致勃勃被現實給澆了一盆冷水。

但熱情並沒有消失, 轉戰到了手機上——去不讓去,看還能不讓看嗎?

熬著熬著,就到了許風釀快開學的那陣子。

冬天的尾巴, 還沒徹底回暖,風依舊吹得人皮膚發涼, 還沒上山, 已經能感覺到陣陣的涼意。

方臻全副武裝, 他已經很久沒有過戶外活動。長久的等待時間裡, 他買了登山包——交給許風釀背了,登山鞋、衝鋒衣, 還有戶外帳篷。

許風釀問:“你包裡裝了什麼這麼沉?”

方臻自信滿滿, “你知道瑞士軍刀嗎?一把小刀多個用途, 我還裝了指南針、手電筒、打火棒、雨衣、各種食物, 哦對,還有一個睡袋!”

許風釀欲言又止。

他想說, 他們出來是約會的,不是來野外生存的。

誰約會的時候帶一大堆的……生存用品,而不是搞點小曖昧的浪漫東西?

不過,也沒人把約會的場景選成爬山。

可方臻一臉求誇的表情。

他還覺得自己挺細心,細心到可以與許風釀一戰!

誰能爬個山還想這麼周全?做這麼多的功課?他看了得有幾十個視頻,搜了很多的求生知識,就他準備的這些東西,不僅能在山上住一晚上,就算住一星期都沒問題!

羅姐說過的各種健康隱患,必不可能在他身上發生。

許風釀把剩下的話咽了回去。

行,方臻開心就好。

反正兩人已經在山腳下,再反悔也來不及了。

許風釀看了方臻一眼,緩緩道:“過來。”

“乾嘛?”方臻困惑。

雖然嘴上質疑,但身體還是很老實地靠了過去。

許風釀有時候覺得,方臻很像一隻莽莽撞撞的大狗,大部分時候腦子都不在線,也不關心你說什麼,隻有身體是依賴人的,給他什麼指令,他下一秒就熱情地貼上來了,隻聽最簡單的,其他的東西他不觀察也不理解。

對於不喜歡的東西,還會裝傻。

除了懷孕期間,其他時候精力充沛,如果遇上運動類的活動,就更興奮了。

他被撞得歎了一口氣,胳膊肘生疼,但是沒吭聲。

在方臻還充滿困惑地看著他時,他伸出手,把方臻掖進去的領口翻了出來,整理了一下。

方臻:“……”

靠,所以他從早晨出門的時候,衣服就一直這樣嗎?好丟人!

許風釀垂眸,風帶動他的發梢,朝著方臻吹向一點清淡的花香,是讓方臻安心的味道。

他修長白皙的手在方臻的脖頸間翻動,仔仔細細幫他打理好衣服的褶皺,朝著方臻生動完美的展現了什麼是真正的“細心”和“細致”。

整理完後,他縮回手,向下牽住方臻,“好了,走吧。”

方臻聞著他身上的味道,有點臉紅。

明明昨天晚上也睡在一起。

他到底什麼時候,能對許風釀脫敏?

*

他們挑的時間點剛剛好,風隻刮了一小會兒,接著就出了太陽,太陽光出來後,驅散了一點寒冷。

兩人走了一段路,身上也暖和起來了,狀態漸入佳境。

他們都是能體會到運動樂趣的人,在身體微微發熱時,腦內的多巴胺已經開始分泌,方臻的步伐由一開始的緩慢移動,到後來健步如飛,就差沒蹦起來了。

“我去!”方臻快樂了,“我感覺我八輩子沒呼吸過這麼新鮮的空氣了,爬山真的選對了!”

許風釀在他身邊看著他,一瞬間感覺自己不是來和男朋友約會的,而是領了個熊孩子。

他開始由衷地擔心未來方澄輝會和方臻一樣。

本來有一個方臻就夠了,要是再加進來一個小方臻,他們家都得被這一大一小給拆了。

不過目前看來,雖然約會應該有的主題——曖昧,絲毫沒有。

但方臻收獲了同等的快樂,也不算虧。

許風釀笑了笑,始終看著他的身影,時不時出聲提醒,讓他的步伐不要邁太大、走得不要太急,他的身體需要一個適應的階段。

就這麼走了一會兒,兩人身後突然傳出一聲嗤笑。

方臻沒聽見,許風釀卻回頭看了一眼。

總有人喜歡在彆人高興時,當掃興的那個人。後麵一共兩個人,也是一前一後的情侶,在他們身後綴著,不超過他們也不湊近。

但風聲還是把他們的對話送到了許風釀耳邊。

女生看著他們,眼中既有驚豔,又有羨慕,低聲道:“前麵的那對情侶看起來很幸福的樣子。”

這句話讓許風釀的心情稍好了一些。

彆人能看出來他和方臻是情侶,說明他們足夠親密。

他喜歡彆人把他和方臻湊一起。

男生卻嗤笑:“有什麼好幸福的?兩個男人。”

女生沉默了一下,沒再說話。

男生繼續道:“怎麼著,你羨慕啊?那我給你拿包?”

女生怯弱又生硬道:“不用了。”

男生道:“其實你也不用羨慕,很多人可能還沒我們感情好,很多情侶在一起的時候蜜裡調油,實際上用不了多久就會分手,比不得我們這種細水長流的。”

女生不知道點頭還是搖頭。

男生接著又看了看許風釀背著的包,小聲跟女朋友嘲諷,“就這麼小一座山,拿這麼多的東西,也不知道他們是聰明還是傻,你看他們現在還有精力,說不定連半山腰都撐不到。”

許風釀斂眸。

他在和傻逼較長短和不給注意力之間糾結了片刻。

方臻走著走著,忽然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

山上被絆一下很危險,許風釀的注意力也顧不上身後的人,連忙上前扶住他,輕聲問:“怎麼了?還好嗎?”

身後的女生又盯著他們看,視線掃過旁邊的男朋友,說不上是失落還是羨慕。

他們兩個略過停在原地的方臻和許風釀,與他們擦肩而過。

方臻搖搖頭,剛好對方其中那個男生的眼睛。

他愣了一下。

這人怎麼這種眼神看著他?

有點奇怪。

方臻沒放在心上,靠許風釀的力量撐著,轉動了一下腳踝,多年的運動驚豔讓他放了心,搖頭道:“沒事。”

再抬頭時,那對小情侶已經不見了蹤影。

方臻沒聽見他們之間的對話,自然也不覺得怎麼樣,後半段的路程他老實了,一直和許風釀手牽著手。

這座山,搜索來時海拔並不高,但真正爬起來才發現並不簡單。

登頂時,已經是中午,太陽高高掛著,慶幸的是山上的溫度低,就算被太陽直射也不熱,警惕的也是太陽掛著都不熱,說明晚上更冷。

兩人上去時,山頂上也聚集著不少的人。

他們談論的內容大都是晚上怎麼在這裡過,還有他們的午飯怎麼解決,偌大的一個山頂,因為沒開發完全,連一個攤子都沒有。

……方臻帶的那堆亂七八糟的,還真派上用場了。

方臻叉腰,“我就說吧,看看我做功課還是有用的吧?”

許風釀手癢,很想掐一下他得意洋洋的臉。

方臻昂首挺胸,像一隻驕傲的小狗,把登山包從許風釀背後卸下來,指著他們附近的一塊空地。

“帳篷就搭這裡好了。”

把包裡的東西收拾出來,還真有不少有用的。

其中,方臻塞進去的食物——在一倒出來時,就引來了不少人的側目。

大部分人都帶的麵包和壓縮餅乾,都是一些便於攜帶和存儲的食物,方臻帶的就五花八門的,火腿腸鹵蛋雞翅都有,甚至還有桶裝方便麵!

桶裝方便麵!

在這個物資貧瘠的山頂上,是多麼稀奇的存在。

許風釀挑眉,“你帶方便麵,我們用什麼泡?”

接著,方臻像是變魔術一樣,又從登山包的側麵,掏出來一個保溫杯。

上山時,許風釀手裡就拿著他們兩個人的飲用水。

沒想到方臻還在書包裡藏了一杯。

怪不得包那麼沉。

方臻已經化身為哆啦A夢,登山包就是他的百寶箱口袋,許風釀險些被這個活寶給逗笑了。

當熱騰騰的泡麵泡出來時,往他們這邊看的人就更多了。

油香油香的骨湯麵,在空氣中慢慢擴散開,味道鑽進每個人的鼻子,餘光也能看見不少人蠢蠢欲動。

有人直接上前,想跟方臻買一桶。

方臻搖頭,“就兩桶,沒了。”

但許風釀一路背著書包,他能感覺到,裡麵還有不少。

對方又繼續道:“不是泡麵,彆的東西也可以,我用雙倍的價錢買。”

方臻又不缺錢,他被許風釀養刁了,金錢觀在逐漸上升。

換成高中,他就是餓著肚子也得做這筆生意,狠狠賺個小幾百,之後可能還會為了這小幾百高興的不得了。

但現在他的閾值很高,隻關心自己和許風釀有沒有餓肚子。

於是他非常堅決地搖了搖頭。

對方失望離去。

許風釀這時候才覺得,方臻確實比他想的周全。

一開始他就沒覺得爬山是什麼好的約會活動,自然也沒怎麼上心,後來看著方臻越來越快樂,才發自內心感覺到快樂。

方臻把人打發走後,衝著他低語,“包裡還有不少好吃的,等夜再深一點,我們悄悄吃了。”

許風釀一愣。

看著方臻把他護崽子似的護在身後,許風釀內心詭異的升起一種滿足感。

他想占有方臻,也喜歡被方臻占有。

他們兩個是一體的,住在同一個家裡,出來也是永遠站在一隊。

人群中,隻有他和方臻靠在一起。

他們最親密。

方臻絲毫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又道:“我查了攻略,山上日出一般在四點左右,希望明天不要陰天。”

許風釀一頓。

方臻戳了戳他,“怎麼了?一句話也不說。”

“沒什麼,”許風釀眼中蕩漾出笑意,“我就是忽然發現,你也不是一點浪漫都不懂。”

“開玩笑!”方臻要炸毛了,“你的意思是,你一直認為我不懂浪漫?”

許風釀順毛,“沒有,我怎麼會那麼想呢。”

方臻嗬嗬一笑,“你的嘴臉早就暴露了你,少裝。”

許風釀笑出聲。

方臻氣得不行,大有一種勞動成果被誤解的感覺,但不等他發脾氣,許風釀趁著沒人看他們,迅速在他臉頰上印下一吻。

方臻愣住了。

許風釀親完後,假裝無事發生,依舊人模人樣的,還佯裝疑惑,“怎麼了?”

方臻真是沒脾氣。

他簡直是這個世界上脾氣最好的人了。

他想。

……

兩人對著頭吃泡麵時,山頂另一條小道裡,上來兩個灰頭土臉的人。

如果許風釀和方臻回頭,就能看見,正好是他們遇見的那對小情侶。

他們——尤其是男生,可沒有早晨的神氣了,喪眉搭眼的,嘴裡不住埋怨,“我說走小道,你也不攔住我,結果走了這麼長的路。”

女生忍了。

兩人上來後,同時注意到了在一起吃泡麵的方臻二人。

周圍很少有人帶泡麵上來,因此他們吃飯時,泡麵的香氣飄得很遠,男生吞了很大一口口水,再次看向女生。

“彆人都知道帶點吃的上來,你為什麼就沒想到呢?”

女生不敢置信地看著他。

男生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麼,用一種調侃的口吻道:“開個玩笑。”

女生皺著眉,小聲道:“這玩笑不好笑。”

男生敷衍道:“知道了。”

方臻吃飯時,敏銳地感覺到有道目光放在了他身上。

他抬眸望過去,剛好又看見了這個男生,對方和他對視,居然衝著他挑了挑眉。

方臻下意識觀察自己身上有沒有什麼異樣。

什麼情況?

生個孩子而已,他身上是有什麼氣質變了嗎?怎麼什麼蒼蠅都敢衝著他拋媚眼?

緊接著方臻意識到:他為什麼要自我反思?這人敢再用這種眼神看他,他一定給他點苦頭嘗嘗。

許風釀察覺到方臻神情的異樣,也跟著他回過頭。

發現是熟悉的臉後,他哼笑了一聲,在對方湊近時,忽然對著方臻道:“我們上山的時間是多久?”

“你忽然問這個乾什麼?”方臻有點困惑,但還是看了看表,“大概……就三個小時?不過路上我們有時候還拍了照,時間不是很準,你終於對爬山有興趣了嗎?要是有興趣的話,我們下次可以不背背包,單獨計算爬山的時長。”

許風釀勾唇,沒再繼續問。

站在他們身後的男生,臉已經黑了。

原來他之前說過的話,被這人聽去了?

許風釀的反擊,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並且淡漠隱蔽,就算這個男生上前想找茬,也找不到合適的理由,反而像是他沒事找事。

男生本來想找個理由問問方臻的泡麵,這下也不得不悻悻然退下。

回去後他就和女朋友吐槽,“剛剛那兩個男的,呸,什麼東西。”

經過一路上爬山的經曆,他女朋友對他已經淡了很多,聞言也隻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問道:“怎麼著?人家不肯給你泡麵?”

男生沒說他沒問,信口胡扯道:“不給就算了,還說難聽的話,要我說,你眼光可真不行,也就矮的那個小白臉好一點,高個子那個算什麼?”

女生聞言,嘲諷著“嗯”了一聲:“我眼光確實不行。”

男生沒想到她承認的這麼痛快。

並且怪怪的。

*

快到了傍晚,方臻和許風釀合力把帳篷拚好,坐在了帳篷外,準備晚上要用的東西。

“方臻,”許風釀頓了頓,“你就帶了一個睡袋?”

方臻探頭,不明所以,“怎麼了?”

他覺得一個睡袋就夠用了。

許風釀把睡袋拿起來拎了拎,“你把這個裝進來的時候,就沒發現,睡袋是單人的嗎?”

方臻一直以為,睡袋這種東西,可以兩個人一起。

他聞言上前看了看,才發現——睡袋這種東西,和帳篷不一樣。

帳篷隻要夠大,幾個人都能裝得下,而睡袋大部分都是為單人設計的,一個人綽綽有餘,兩個人睡進去就非常非常擠了,基本上沒辦法翻身。

許風釀道:“看來你的功課做得還不夠足。”

方臻汗顏。

“沒關係,”許風釀施施然道,“我接受兩個人擠一起。”

正中下懷。

方臻臉紅了紅——他現在總結出來了,他之所以還會對許風釀臉紅,是因為他們表麵上看著夠親密,實際上最深一層的關係還沒突破。

看著是孩子都有了,但除了那一次意外,他們進度稱得上緩慢。

但很矛盾的是,最深一層的關係沒有,方臻卻早早習慣了和許風釀同床共枕,習慣了許風釀的肢體接觸,如果晚上不和許風釀一起睡,他可能還會不適應。

不過,睡袋的擠,和方臻想象中的擠——還要更擠一點。

睡袋相當於把一張大被子打個對折,再大的被子,被對折之後,空間也會急劇縮小。

平常把被子裹成菜卷,還能在裡麵調整一下菜卷的包裹度。

睡袋的空間就這些,他們調整不了菜卷,隻能調整他們的姿勢。

兩人是緊緊貼在了一起。

轉個身都得兩人配合,否則根本動不了。

方臻道:“說實話,我們兩個能同時塞進來,我都覺得挺偉大的。”

睡袋裡的空氣稀薄,方臻本來把頭埋在許風釀懷中,漸漸呼吸不過來,又探出頭。

帳篷也隨著他們的動作,一顫一顫。

許風釀輕笑。

他笑起來時,胸腔震動,連帶著方臻也被迫感覺到他的笑意,抬眸看他,額頭正好撞上許風釀的下巴。

他吃痛,眼睛眨了眨。

許風釀想抬起手給他揉一揉,發現手也抬不起來。

他無奈道:“反正暫時不用睡覺,我們先出來。”

兩人摩擦著,掙紮著,艱難地從睡袋裡往外爬。

忽然——方臻整個人一僵。

許風釀問:“怎麼了?”

“沒……”方臻想掩飾過去。

結果當他再次動起來時,又是悶哼一聲,語氣中帶了一點痛意,上半身也蜷縮了起來。

狹窄的空間裡,許風釀聞到了一股若有若無的、不太容易被人察覺到的奶香味。

他的視線猛地落在方臻的胸前。

許風釀詫異道:“不是說,不喂的話,自己會消失嗎?”

方臻眼中有一點不太明顯的淚光,迷茫地看著許風釀,“不知道啊。”

許風釀想,可能還是因為今天方臻運動的太劇烈太突然,加上剛剛他們擠在一起……導致了這尷尬的場麵。

空間狹窄溫暖,呼出來的氣體帶了一點潮濕。

方臻還用一種很依賴、很信任的目光看著許風釀。

像是等著他想個辦法。

完全沒覺得,現在的場景對他來說,有多……危險。

許風釀強製自己把視線從他胸前挪開,語氣艱澀,“很疼嗎?”

方臻聞言,感受了一下,搖搖頭,“還行,彆動就可以。”

許風釀有些控製不住,湊近了他。

方臻做了一個更危險的動作。

在兩人還沒出睡袋的情況下,他竟然挨著許風釀,把衝鋒衣的拉鏈拉開了。

更濃重的奶味溢了出來,像是有人無意間打翻了一瓶牛奶。

也很像是他們兒子臉蛋的味道。

“哎呦煩死了,”方臻看了一眼,眼前一黑,“我毛衣都濕了,而且這怎麼拿給阿姨洗啊?”

光是想想就覺得社死。

許風釀的聲音啞了,鼻尖控製不住湊到了他的脖頸上,聞著更深的味道,啞聲道:“我給你洗。”

方臻還有點擔憂,“這到底怎麼回事?該不會斷不了了吧,我回去要問一下羅姐……”

“不許問她,”許風釀下意識露出了他的獨占欲,緊接著找補道,“我幫你問。”

方臻覺得他莫名其妙的。

他問和許風釀問,有什麼區彆嗎?

可不等他和許風釀叭叭兩句,許風釀的吻已經落了下來。

帶著一點急迫和……渴切。

第63章 第 63 章

帳篷裡像有人打翻了牛奶, 也很像塞進來了一個沒斷奶的嬰兒,空間中彌漫著一股奶腥味,若隱若現。

這股味道蓋過了許風釀身上的花香, 他鼻尖聳動,感覺自己像泡在了牛奶裡。

口腔裡也全是。

方臻萬萬沒想到他……羞憤到很想打人。

打的當然是許風釀這個不要臉的。

許風釀安然受之, 他的頭皮到現在隱隱作痛, 都是被方臻拽的。方臻從來都不是什麼小白花, 把他招惹急眼了,他可以原地變身食人花。

方臻問:“你是不是有病!”

這不是疑問句, 說出來像陳述句。

許風釀再次湊近到味道的來源, 臉上有一種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癡迷, 他大概知道, 自己現在對於方臻的渴求是有些嚇人的。

不過他不擔心方臻被嚇到,隻擔心以後方臻不讓他靠近。

許風釀敷衍道:“嗯,有病。”

這世上最讓人沒辦法回擊的, 不是罵人的話,而是許風釀這種, 表麵上萬分順從他, 背地裡不懷好意的話。

還不如吵一架。

方臻被親得脖子都疼了, 頭一直後仰, 不止衝鋒衣敞開了,毛衣也被掀了起來, 他這時候又慶幸睡袋很擠, 冷空氣進不來。

可他還是起了一胳膊的雞皮疙瘩。

都是被許風釀激起來。

“我真的……”方臻都不知道說什麼好, “我真的沒見過你這樣的人, 你太……你簡直是變態!”

許風釀點頭,鼻尖蹭到, 又聞到了那股濃鬱的奶味。

經過他剛剛的努力,此刻像小溪一樣緩緩流下。

他不僅沒幫方臻,還把情況變得更糟糕了。

方臻感覺到了,氣得要命——或許每個人的人生中,都有幾個瞬間,是被男朋友氣到想殺人。

他此時此刻就很想殺人。

濡濕感傳來,方臻還想薅許風釀的頭發,許風釀這次反應極快,摁住他的手腕,安撫道:“我這不是幫你呢?”

算個屁的幫!

在情侶親密方麵,方臻接觸過的不多,對這方麵也沒那麼感興趣,了解的自然有限。

他的底線極高,許風釀做點什麼,都相當於重創他的三觀。

方臻忍耐:“哪有大人長大了,還跟小孩搶奶喝的?”

許風釀道:“誰說大人就不能喝了?”

方臻:“當然不能!”

許風釀:“那你現在看見了,大人可以。”

等等,重點是這個嗎?

“而且,”許風釀道,“兒子不喝也是浪費,被我喝了又能怎麼樣?我也不算搶他的。”

方臻好幾次想扯許風釀的頭發,都被許風釀躲了過去,不僅如此,他還被許風釀占夠了便宜,脖子上全是紅痕和咬痕。

他覺得許風釀瘋了,而他馬上要被許風釀給逼瘋了。

最後是他沒忍住悶聲呼痛——許風釀實在太沉迷,沒注意到力道。

在他呼痛的瞬間,許風釀接著停了下來,抬眸觀察他的情況。

方臻氣呼呼地看著他。

許風釀懺悔,“對不起。”

他反正已經饜足,哄一哄方臻也沒什麼。

占夠便宜後,這人就又是一副紳士做派了。

折騰了一番,竟然還沒天黑,從帳篷裡出去時,正好趕上黃昏日落。

方臻此時十分慶幸,他和許風釀把帳篷搭在了沒人的角落裡。

又是搭建帳篷,又是在睡袋裡折騰,方臻的力氣所剩無幾,他發現他體力確實不如以前,將來鍛煉上要下點功夫。

方臻從登山包裡拿出一瓶牛奶,放在唇邊。

聞到奶味的瞬間,他臉色變了幾變,複雜到像是晚上路邊理發店旁邊的霓虹燈,什麼顏色都有,精彩極了。

許風釀就坐在他旁邊。

看著他僵著半天沒動,又看見他手中拿著的牛奶,驀地笑出聲。

——方臻直接把牛奶砸到了他的懷裡。

許風釀拿起來,修長的手指捏住牛奶的包裝,因為方臻扔過來的突然,牛奶又是滿的,溢出來不少。

他笑了笑,意有所指,“溢了。”

方臻臉色爆紅。

他瞪著許風釀,腦海中卻不受控的閃過許多畫麵,最終他忍無可忍,猛地站了起來。

要是以前,他說不定早就和許風釀打一架了。

退一萬步講,對象就不能用來打嗎?

“我去彆的地方靜靜。”

許風釀也跟著站了起來。

方臻回頭瞪他,“你不許跟著我。”

許風釀道:“我怕你有危險。”

“你跟著我,”方臻極度克製,“我怕你有危險,我不保證我不會家暴。”

許風釀聞言,竟然也沒生氣。

他甚至笑了,也不知道方臻的哪個字眼又取悅到了他。

方臻一邊深呼吸,一邊往沒人的地方走。

山上的人群也沒那麼密集,大部分都隻聚集在一小片的地方,那個地方地勢平坦,方便很多人搭帳篷睡覺,或者直接席地休息,硬生生熬一夜。

沒人的地方也很多,方臻沒走多遠,就感覺身邊沒幾個人了,他坐在了一塊大石頭上。

晚霞更加燦爛,方臻抬眸看,浮躁的心也靜下來一點。

他實在是臊得慌。

好多時候,他和許風釀的尺度都不在一個水平線上,對於許風釀可以麵不改色做出來的事情,對他就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

這人彷佛八輩子沒開過葷,又有很多令人羞恥的想法。

組合在一起,折騰的就是方臻。

方臻生怕自己哪一天沒忍住,一拳頭揮過去。

……但應該不會。

他知道,這隻不過情侶之間的小情趣而已。

他懷孕大半年,兩人的親密接觸有限,最多最多就是用手幫一下——這他倒是能接受。

剩下稀奇古怪的東西,研究的不多,他知道他自己反應過度了,倒不如學著像許風釀一樣坦然。

方臻再次抬起手,扇了扇臉上的紅暈,手動降溫。

就在他安安靜靜欣賞夕陽上,並沒有注意到接近的人。

對方裝模作樣,和他一起看了一會兒天空,隨後才開口:“這麼巧,又碰見了。”

方臻都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人。

他一愣,轉頭看向對方。

看清對方臉的瞬間,他的眉頭就皺了起來。

是之前碰見的那對小情侶。

雖然沒聽見他們的對話,但這個男的,他看見的第一眼就不是很喜歡。

這人長相還算周正,否則也不能有女朋友,可他的眼神很懸浮,總不定在一個方向,時不時往方臻的臉上看。

加上他還對方臻……投遞那種眼神,方臻感覺到很冒犯。

方臻沒理他。

“是不是你對象不讓你和其他人說話?”男生一笑,倒是也沒在意他的冷淡,“一路上看見你們好幾次,你們很般配。”

見到陌生人時,很多人會選擇誇讚,以此來降低對方的警戒心。

偏偏方臻不吃這一套,他和許風釀般不般配,還用彆人說?

見方臻還是不說話,男生終於有點尷尬了。

他找了個新話題,“你也喜歡看日落嗎?我來的時候查了攻略,山上的日出也很好看,我看你們搭了帳篷,是打算等到第二天看日出?”

方臻聞言,終於開口道:“你是偵探還是警察?”

男生一愣,“什麼?”

“怎麼我們的一舉一動都在你的觀察之中?”方臻道,“不好意思,我這人說話比較直接,你就沒感覺到,你這麼觀察一個陌生人,很沒禮貌嗎?”

男生聞言,連連擺手,“不不不,你彆誤會,我沒有偷窺你們的意思,我就是看你長得很好看,眼睛不由自主多看了你幾眼,剛好看見的而已。”

方臻笑了笑,“那你眼睛可真會看。”

男生以為他這是緩和了的信號,連忙道:“為了表示我的誠意,我叫嶽博陽。”

方臻對於他叫什麼不感興趣。

對於他伸過來的手,也沒有要握上去的意思。

嶽博陽的手僵在半空,眼底閃過一絲怒氣,但很快,他自己把手縮回去,又開始給自己找台階下,“沒關係,我看你對陌生人的警惕心很高,在現在這種社會是好事。”

他又自顧自說了幾句話。

本來方臻隻是覺得煩。

在嶽博陽好幾次對他散發出一種有點曖昧的信號時,方臻煩到了極點。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這人也有對象吧?

自己出軌還不夠,還來勾引他一個有對象的人?

甚至他談戀愛的對象還是一個女孩子,搞什麼,騙婚啊?

方臻實在提不起什麼心情應付他,他感覺自己耳邊像是有隻蒼蠅在嗡嗡嗡飛,又煩人又不知道該怎麼趕走。

許風釀他揍了算家暴,這個他揍了算鬥毆,被警察叔叔帶走就不好了。

在對方還竭力引出他感興趣的話題時,方臻忽然道:“你說,這個世界好奇怪。”

嶽博陽一喜,以為打動了他,“怎麼奇怪了?願意一聽。”

“還沒到夏天呢,”方臻施施然道,“這就有蒼蠅了。”

嶽博陽居然沒聽懂,“啊?蒼蠅?我沒感覺到啊?你跟我說在哪裡,我幫你趕走。”

方臻指了指他,“這不在這兒呢。”

嶽博陽一愣,旋即勃然大怒。

本來他能“屈尊降貴”哄著方臻,就覺得方臻也該主動上他的鉤子,誰知道跟他講了半天沒反應不說,還被當麵罵了!

“我長得確實好看,我知道,長得好看的人也難免招蜂引蝶,”方臻歎了口氣,“不過有時候錯引來蒼蠅,都讓我自我懷疑——我是什麼人都能來搭訕的嗎?”

“你!”

嶽博陽的拳頭已經舉了起來。

而方臻就直勾勾地盯著他的拳頭看,視線再轉移到他的臉上,有恃無恐。

或者說——他就等著嶽博陽的拳頭落下來。

他不能主動出手算一回事,可要是對方先動手,性質就不一樣了。

嶽博陽到底還是有點腦子,從上山的路上,他就盯上方臻了,一直都很饞。

像許風釀那樣的,雖然氣質文質彬彬,但周身的氣場自帶攻擊性,越是看他,就越不敢騷擾他。

而方臻或許是因為生孩子,整個人變得“柔和”了許多,本來他這具身體就很瘦弱,加上一點若有若無的“慈愛”的柔和氣質,哪怕他的個子比嶽博陽還高一點,也導致他看上去人畜無害的。

嶽博陽越看他越覺得吸引人,饞的不行。

本來他們這個圈子就不是那麼有節操,大家看上了互相睡一睡,今天當情人明天分道揚鑣再正常不過。

有女朋友?有女朋友就夠刺激了。

嶽博陽接觸過的圈子是這樣的,就以為全天下的人都是這副德行。

不過,他也做了兩手準備。

他收回了自己的拳頭,忽然湊近方臻,在方臻想躲開他時,忽地道:“你這裡有點好東西,我勸你彆再惹我,否則我不保證不把這東西發出去。”

方臻倒是好奇了,“什麼?”

嶽博陽拿緊手機,防止他搶過去,手機屏幕上,對著方臻播放了一個視頻。

方臻一眼就認出來,那是他和許風釀剛搭好的帳篷。

帳篷正在小幅度晃動。

全程都看不清帳篷裡的人影,但帳篷晃動的頻率很不健康,被人看了,很容易聯想到不太好的方麵。

視頻最後,是許風釀和方臻從帳篷裡出來,方臻麵若桃花,紅得能燙雞蛋。

方臻的臉色變了變,看向嶽博陽。

“你們在帳篷裡做了吧?”嶽博陽道,“我也不是想拿這個視頻威脅你,就是想讓你和我交個朋友,沒彆的意思。”

方臻冷笑。

這還沒彆的意思?

他的“意思”都快寫臉上了。

嶽博陽道:“我再問你一遍,交個朋友可以嗎?可以的話我就把視頻刪了。”

方臻身體坐直——如果熟悉他的人能看出來,這是他動手的預兆。

“可以啊,”方臻施施然道,“不過,你不是想和我做朋友吧?”

嶽博陽就知道他“上道”。

能和男朋友一起上山搭帳篷野戰的人,必定是比正常人玩的要開,他也很欣喜,能和方臻這樣的人有接觸。

明明方臻都答應了,嶽博陽還是沒有要刪視頻的意思。

他露出個有點猥瑣的笑容,“我就知道你……”

方臻道:“你想睡我吧?”

嶽博陽道:“你這話說的也不用那麼難聽……”

“像睡我,”方臻攥住手腕,活動了一下筋骨,“你也得看看,有沒有那個命。”

——下一秒,他對著嶽博陽揮過去一拳!

嶽博陽直接跌倒在地。

他一臉震驚地看著方臻,顯然沒想到方臻武力值這麼高!

“蕪湖,”方臻怪叫了一下,“嘖,拳腳生鏽了,力量也不夠,鍛煉的任務必須要提上日程了。”

在嶽博陽震驚轉向驚恐的眼神中,方臻直接提起他的衣領,又落下一拳。

……

許風釀趕來時,已經有人報了警。

他知道方臻遇到危險的概率不大,假如和人起了衝突,應付兩三個以內的成年男人也不是問題,所以就放任他自己在外了十幾分鐘。

十幾分鐘的時間,方臻就和人打起來了!

說是打起來,準確的說,是方臻單方麵毆打。

在場沒人敢上去拉架,方臻的動作太專業,又乾脆利落,不給人插手的空間,誰上前肯定要被連累著挨幾下。

還是許風釀見方臻打上頭了,狀態明顯不對,伸出手臂,從後攬住了方臻的腰,強行泄掉了他的鬥誌。

方臻看見是許風釀,微微一愣。

不遠處,一個女生發出尖利的叫聲,“嶽博陽!”

正是嶽博陽的女朋友。

她今天再彆扭,畢竟嶽博陽出事了,根本來不及思考,就跑到了男人的身邊。

這場麵,不管誰看,都覺得嶽博陽是受害者。

方臻以為許風釀也會問。

許風釀早就看清了他打的是誰,一句話都沒問,把方臻護在身後,問一開始說報警的人,“警察多長時間能到?”

對方報了個大概時間,許風釀握住方臻的手,冷靜道:“等警察來。”

哭泣的女生抬起頭,瞪著方臻,“你為什麼要打人?你憑什麼打人?!”

方臻氣不打一處來。

“這位女士,”許風釀攔在方臻麵前,“你男朋友什麼德行,你自己不清楚嗎?”

這句話直接把女人問噎了。

也搞得方臻一愣。

這一瞬間,他看著許風釀護在自己身前的背影,忽然想起來很多事。

都是上輩子他和許風釀關係不對付的時候。

方臻的性格跳脫,大部分時候長輩都認為他不靠譜,彆說長輩,就是他自己有時候都覺得自己有點衝動。

每次想遇事時冷靜,但總也冷靜不下來。

第一次時他選擇動手,第一萬次時,他頂多猶豫一下,接著還是動手。

這樣的性格,導致他有些時候,會被冤枉。

就算是最了解的他的老師,還有他爸,有時對著楚楚可憐、剛被他揍過的“加害者”,和他這個活蹦亂跳的“受害者”,都得再三確認。

真的嗎?真的是他先招惹的你嗎?

你確定不是你沒事找事先動手的?

可你下手也太重了。

“先撩者賤”這句話,在方臻的世界中並不起效。

兩輩子加起來,永遠最堅定地站在他這一邊的人,竟然是許風釀。

竟然是許風釀。

許風釀半個肩膀都擋著他,不欲再和女生辯論,隻道:“多說無益,我們等警察來就知道了。”

警察來的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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