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念也沒急著回家, 她去臨近的花店逛了逛, 挑了幾樣花, 又想起家裡沒有花瓶, 在花店裡又拿了幾個花瓶。
花店老板問她:“一個人來的嗎?開車了沒?”
鐘念:“沒有。”
“你要不再挑一些吧, 湊個兩百,我給你送過去。”
鐘念指了指倒掛在牆上的滿天星,“再拿一束這個吧。”
“行嘞, 其他這些花要包裝成花束嗎?需要我給你設計一下?”
“不了。”鐘念說。
她留了個地址,囑托老板早點送過去, 她晚上還有事。
從花店出來, 抬頭看到遠處的天陰沉沉的, 鉛灰色的雲朵被風吹著緩緩移動。路邊的樟樹被風吹得簌簌作響, 地上濕漉漉的, 還有水窪。
鐘念並沒多做停留,轉身就回家去了。
在家洗了個澡, 就接到了花店老板的電話。
鐘念下樓去拿了花,回來之後, 她在每個房間都放了一束花。
毫無生氣的房間多了抹亮色。
鐘念心滿意足的欣賞了會兒, 然後回到書房,她打開自己的電腦, 把針孔攝像機裡的東西都導入進去。
書房的窗簾將外界的微光隔離, 門口微敞, 從門縫處露出一抹微光來。
麵前的電腦泛著藍色的光,映在鐘念的臉上。
她按下播放, 電腦屏幕上,漸漸地出現了一個畫麵。
酒吧陰暗環境裡,三個人躺在沙發上,其中兩個人神情異常的興奮,隨著包廂內的音樂擺動著身子,另一個人緩緩坐下,然後拿了個針管往自己的胳膊處紮。
下一秒,有人說話:“你在看什麼?”
畫麵抖動……
她鑽進舞池裡,抖著手指把針孔攝像機給關了。
鐘念如果記得沒有錯的話,包廂裡的另一個人叫黃一傑,她在解放西路見過他,當時他是毒駕被警方查出。她以為他會被關進去蠻久的,沒想到這麼快就再見到他了。
而且再次見麵,還是因為吸毒。
鐘念垂了垂眸,臉上的神情晦澀難辨,她睜開眼,一臉平靜淡然的把視頻拷貝好,放在自己的郵箱裡,攝像機裡的視頻沒刪,她拔了出來。
手機在此刻響了起來,她拿起來一看,是個陌生號碼,接了起來,聲音清冷:“你好。”
“鐘念,好久不見。”
是陳燦。
鐘念不動聲色的站起身來,轉身拉開窗簾,突如其來的光亮逼得她瞳孔一縮。
她眯了眯眼:“陳燦?”
“嗬,拿你的電話可真是費了我不少功夫。”陳燦半是玩味半是認真的說,“要不是我今天在家,剛好碰到你給我爸打電話,我還真不知道去哪兒拿你的電話號碼。”
鐘念笑了下,那笑卻未達眼底:“你說笑了。”
陳燦低低沉沉的笑:“有時間嗎,晚上一起喝酒?”
“今晚不行。”
“怎麼?有約了?”
“嗯。”
“誰啊?男朋友?”
鐘念說:“是。”
陳燦蹙了蹙眉,旋即又用一副相安無事的口吻說:“一起帶過來唄,讓我見見你男朋友長什麼樣子,總不會是上次見到的隋禹吧?”
鐘念沒說是誰,隻說:“有機會會見到的。”
她的語氣不冷不熱,這一秒像是離得很近,但下一秒就像是隔了很遠一樣。
但也是這樣的女人才有挑戰性,才能激發男人的占有欲和征服欲。
陳燦這些年雖然工作上沒混出個什麼,依靠著家裡,渾身上下也是個混不吝的富二代模樣,和黃一傑幾個人一起混,也是要什麼女人就有什麼女人的。
但這些年,從沒有一個女人像鐘念這樣的。
漂亮不說,清清冷冷的氣質著實誘人。
尤其是在酒吧裡的初見,她眼眸漆黑,直勾勾的看著他,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像是個狐狸精似的,陳燦以為她是個妖孽,但她笑完之後,身上像是攏了層真空的透明罩一般,再想靠近,就很難。
陳燦內心深處的征服欲爆發。
他就想看看,這樣的女人在他身下會是什麼樣子的。
陳燦說:“你上次也這麼和我說的。”
鐘念輕笑一聲,沒作答。
陳燦試探性的問:“我上次說的話,你可彆當真啊。”
上次說的話……估計是讓她跟他的那些話吧。
鐘念無所謂的笑了下:“沒有當真。”
“那就好。”陳燦心裡的石頭落地了,“那我們還會見麵嗎?我真想交你這個朋友。”也是真想上你,後半句話他沒說。
鐘念扯了扯嘴角,語氣堅定:“會見的。”
掛了電話之後,她深吸了一口氣。
會見的,怎麼可能不會見呢?她進這家報社,就是為了遇到他。
·
梁亦封是下午六點下班,鐘念提早了半個小時從家裡過去。
到醫院的時候,正好是六點整。鐘念在醫院大門等著,沒一會兒,就看到梁亦封的車緩緩開了出來。
電影院離醫院不遠,開車十分鐘就到了。
兩個人在樓下的餐廳裡吃了點東西便上來了。
取了票,路過爆米花的時候,梁亦封停下腳步:“吃嗎?”
“不吃。”鐘念雖然能吃路邊攤,但對零食沒有多大的興趣。她年少時便不愛吃零食,更何況如今已過了饞嘴的年紀。
梁亦封買了兩瓶水,把瓶蓋擰開之後,遞給她。
鐘念接了過來,抿了一口。
沒一會兒就檢票進場了。
兩個人在1號廳坐下,暑期檔的電影影院裡總是人滿為患,梁亦封買的是一部青春片,更是吸引無數學生黨。
電影緩緩開始,四周的燈在同一時間關上,放映廳裡隻有前麵的幕布亮著光。
鐘念對青春片並無多少的好感,但這部片子沒有想象中的狗血,倒也能看的下去。
電影開始沒多久,她的肩膀處一沉,鐘念那半個身子都不敢動彈,她幅度很小的歪過頭,看到梁亦封因為熬夜值班,此刻已經睡去。
借著幕布上散發出來的光,她看到他眼底的烏青和倦意。
他的睫毛很長,又密又長。
這還是第一次,她這麼近距離的看他。
鐘念有點恍惚,似乎連歡愛過後她都沒有仔細的看過他,甚至在歡愛的時候,她都沒有看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