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蘇雲之助,今年的花魁之選,怕是要再起波瀾。”
“這些姐妹,真是一個比一個難纏。”
一樓戲台之上!
胡芸娘僅僅亮相片刻,便與蘇雲點頭示意,翩然下台。
眾目睽睽之下,她步入幕後,引得眾人紛紛側目,心生惋惜。
花魁皆在五樓,尋常人等難以一睹芳容。
眾人對於“草堂詩會”雖不抱太大希望,卻更願多看幾眼美人風采。
然而。
胡芸娘這一露麵,倒是將場子炒得火熱。
蘇雲見狀,趁機吩咐下人將詩會的詩作展示出來。
一首首佳作躍然紙上,被木牌高高舉起,皆是蘇雲近日從詩會中精心挑選的佳作。
紅布覆蓋其上,頗有幾分中舉放榜的莊重之感。
張源來含笑道:“看來這位蘇公子,確是下了番苦功,胸有成竹啊。”
何孝卻持不同見解,他深知草堂詩會雖由蘇雲創辦,但詩會詩社之風早已盛行。
諸多九大姓的子弟紛紛效仿,組建詩會,蘇雲不過後來者。那些熱愛吟詩作賦、崇尚文學之人,早已投身老牌詩會之中。
草堂詩會一年來未有佳作流傳,隻能依靠銀兩支撐,漸漸落得“草包詩社”之名。
要知道,佳作難得,大齊儒生眾多,然“無病呻吟”者亦不在少數。
蘇雲出手不凡,給二樓、三樓乃至五樓的賓客有所遺漏,特地派遣下人,每人送上一份糕點手劄禮。
紅布揭開,每展示一首詩作,便有下人跑上跑下奉上抄錄的原文。
戲班聲伎輕高聲念道:“《詠秋》,胡大家所作!”
樓上樓下,眾人聞言,皆不由自主地放低了聲音。
“聊秋常帶形瞑哀,我言金風未曾開。悠雲暖日兩相宜,汴京溫存悲何來?”
聲伎的聲音抑揚頓挫,富有韻律。
張源來聽後,不禁感慨道:“這胡大家,果真是琴棋書畫,無所不精。此詩意境昂揚,令人耳目一新。”
隨後,又一塊牌子被揭開,露出其中的詩句,聲伎繼續念道。
此詩亦是佳作,贏得眾人紛紛點頭。
何孝拍著欄杆笑道:“這蘇家公子今日如此大張旗鼓,果然是有備而來。”
接著,下方又傳來聲伎的念誦。
“詠春,謝家謝軒公子所作——雀兒懶修羽,白玉蘭香凝。廟龍一噴嚏,舊葉
煥新枝。”
月華軒內皆是儒家子弟,或是出身不低,總是看過幾本詩詞,自是胸中有墨。
“此詩尚可,謝家謝軒,看起來像是個飽讀詩書之人。”
“謝家可是出過謝先生這樣的大家,算是不墜威名。”
謝軒站在戲台前,臉上雖極力掩飾,卻仍難掩嘴角的一抹得意。
揚名立萬,本就是男兒所為。
聲伎稍作停頓,隨後高聲念道:“《詠明》,蘇雲蘇公子所作——誰執雲中月,應逐流光來。臨湖弄姿態,青樽待酒開。”
張源來拿著蘇家下人遞來的紙張,仔細品讀著上麵的詩句,同時聽著聲伎的誦讀,不禁讚歎道:
“這蘇雲,確有幾分詩才,此詩寫得甚好。”
“此詩當屬今日詩會雅集之最佳。”
聲伎正準備繼續開口,蘇雲卻走上前來,親自揭開了一塊紅布,揭曉了下一首詩作。
“李家才女,李書婉所作。”
“但遺憾的是,隻有四句殘詩。”
聲伎隨即念出了這四句詩:
“連理枝頭花正開,妒花風雨便相催。願教青帝常為主,莫遣紛紛點翠苔。”
場中頓時陷入了一片靜默。
“……願教青帝常為主,莫遣紛紛點翠苔。”不少女子低聲重複著這兩句,仿佛在品味著其中的深意。
這詩不正是月華樓女子們的心聲嗎?
連理枝頭的鮮花正在盛開,卻遭到了風雨的嫉妒和摧殘,時時刻刻都在催促著它們凋謝。她們多麼希望掌管春天的神能夠永遠留住春天,不讓這些嬌嫩可愛的鮮花落到碧綠的青苔上。
人生亦有悲歡離合,世間萬物皆是如此,難以圓滿。
她們身處這“籠中雀”之中,青春易逝,韶華難再,這詩中的意境,正觸動了她們內心深處。
話音落下。
許是這風塵之中的女子,最是“悲春傷秋”竟然有低低的抽泣之聲在樓中響起。
張源來看著陪在身邊的女子,也是低頭垂淚,不由有些手足無措。
他可沒有遇到這一幕,不知如何安慰。
何進一個勁地使眼神,讓他看看周圍之人,都是男子乘機把女子湧入懷中。
張源來還是不敢,隻得咳嗽一聲。
“李家才女?寫的真好,我雖不能意會,此作應該當在今日最佳,怕是要在西廂樓之中流傳了。”
“這草堂詩會今日真的起了勢,再來幾次怕是要脫掉了這錢袋子詩會的名頭了。”
蘇雲見樓中情景,也不由深吸一口氣,為心愛的女子揚名本就是男兒心中的快意之事。
而接下來還有兩句詩詞,也是今日草堂詩會名聲大噪的關鍵。
他親自揭開最後的紅布,露出裡麵被精心裱起來的一紙書稿。
正是那日謝觀所寫!
蘇雲看著紙上的飛揚的字跡,還是感到驚豔。
“這是草堂詩會今日最後一首。”
“可惜也是殘句。”
“蘇雲送上!”
聲伎看著上麵的字,看蘇雲俯首而禮四方的模樣,也不敢怠慢,趕忙高聲念道。
“名不顯時心不朽,再挑燈火看文章。”
“鵬北海,鳳朝陽,又攜書劍路茫茫。”
聲音不大,場中又安靜了幾分。
隨著下人給每個到場之人遞上抄錄原文。
張源來看著紙張上的文字,手緊緊握著欄杆。
眼眶漸漸泛紅,不禁眼中一酸,最終落下淚來。
三十多年,辛辛苦苦,欄杆拍遍無人會登臨意,不就是求學登科之路。
名不顯時心不朽!
身在異鄉,埋頭白首,不就是為了十年寒窗,名聲顯達。
再挑燈火看文章!
那怕再苦也向往,“鵬北海,鳳朝陽,又攜書劍路茫茫。”
敢問初心還在?
樓中也是大多仕途科舉不順之人,大丈夫之誌自不是如此,大多都是不得誌之人,不然也不會廝混在青樓煙花之中。
樓中一時皆靜悄悄。
有人高聲喊道:
“請問蘇公子,這是何人所寫。”
蘇雲郎聲道:
“草堂詩會,謝家,謝觀。”
張源來猛然抬起頭。
“謝家,謝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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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下午,你才緩緩起床,頭暈腦脹有所緩解。】
【你披了件衣,走到院中,不由結結實實打了一個噴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