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90年代青春之流浪少年遊》全本免費閱讀
昨晚那家夥又喝醉了。
高考才過去一個月,這已經是第三次。
有人在夢裡咕噥著。
位於清水市東郊老城區的市第一高中,正百無聊賴地立在陽光裡,沐浴著夏日清晨裡短暫的涼爽。
學校西邊大約一公裡處,有一片化工廠的老舊家屬樓區。
這陣子很多人已經搬去了新區,因此裡麵住的人並不多,南院北院兩棟各八層樓,加起來也不過十幾戶人,整個院子很安靜。
院子南側靠東的位置,有一棵上了年紀的國槐,此時正展枝披露,向著朝暉,準備迎接似火的一天。
今年槐花開得晚了些,都8月了,還滿樹芬芳,讓人忍不住想攀下枝來聞上一聞。
樹蔭掩映的地方,大開著一扇窗戶,那窗比旁邊幾扇都要潔淨許多,因而更引人注意。稀疏的晨曦,遠遠透過紗窗,灑進屋內,照見似乎剛剛經曆了一場劫難、一片狼藉的景象。
這是一間麵積約十幾平方、窗戶朝南的房間,在一棟不大的筒子樓一層。
東側靠牆有一張雙人沙發,上麵亂扔著一些衣服和雜誌;沙發前麵的茶幾上堆滿了各樣垃圾,有花生殼,空易拉罐,等等;旁邊歪斜站著兩張凳子。
屋子中間有限的空地裡橫七豎八躺著些空啤酒瓶;西側正中台子上,擺著一台電視機和一個影碟機,雜亂堆放著一些影碟、CD,壓在幾本《足球俱樂部》和《足球世界》雜誌上,再往邊上,立著一台落地風扇。
如果不是牆壁上貼著Beyond和馬拉多納的大海報,說這裡是個室內垃圾場大約也不會有人質疑。因為就連南麵靠著窗戶的書桌上,也是亂七八糟疊著些有高中字樣的書籍,旁邊還有金庸的《天龍八部》和《笑傲江湖》。
東邊靠牆半開門的簡易衣櫃裡,更是亂糟得讓人不忍直視。
有隱隱的槐花香氣飄進來,清甜怡人。
呃,書桌西側,靠牆還有一張約兩米長的單人床,上麵歪扭擠著倆和衣而臥的大男孩。兩人頭腳相抵,身上都皺巴著一件背心和一條大短褲。
躺在內側、黑背心那顆頭衝南,外側白背心那顆頭衝北,倆人都側躺著,呼呼睡得正香。
從踡曲著的身形和反向伸開的兩雙腿看上去,這倆個子都挺高,身形偏瘦,屬於抽條期經常運動、身材較勻稱那一類的。
白背心似乎正在做著什麼夢,兩道修長的眉毛下雙眼輕合,睫毛長而微翹,不時輕輕閃動一下,牽動右邊嘴角偶爾向上一個小角度,再配上右眉梢一顆若隱若現的褐色小痣,使得一張輪廓立體的臉更添了幾分俊秀。
隻聽他在睡夢中,發出含混不清的聲音:“不就是表個白嘛,能有多難。”
一邊囈語一邊還揮舞了下手臂,兩條腿也跟著變換了位置,左膝蓋就撞上了內側的男孩。
側身向牆的黑背心男孩也正在夢中,不意被一條不老實的腿頂到腰部,不滿地“嗯”了一聲,伸手到背後推開那個禍首,躺平了繼續做夢。
轉過來一張臉鼻梁高挺,薄唇輕抿,下巴的弧度恰到好處,再配上一雙微蹙的英氣劍眉,深深的眼窩,即便是閉著眼睛,也難掩其清秀冷雋之姿。
兩人直夢到上午九點半。
呂鵬飛從濕膩的汗味中醒來,睜眼便是從紗窗透射進的一片熾熱陽光,他隻好重又閉上眼睛,心裡直罵自己——KAO!又忘關窗簾了。
所幸租住的這棟筒子樓比較老舊,窗外那棵高大的國槐遮蔭效果好,再加上房間在一樓,所以雖是盛夏,但大多時候並不很炎熱。
不過今天睡過頭了,正趕上太陽照進來的空檔,偏他又頭朝北睡,陽光正好射在臉上。
是啊,還不是因為那個家夥,喝醉了還要逞能。
那倆哥們兒都走了,他還死撐著眼皮不肯睡,非要跟自己掰手腕,掰不過還要不停重來,直熬得兩個人都筋疲力竭,兩三點才挪上床。
屋裡有沒散去的酒味,呂鵬飛困意還在,他選擇忽略這個自己暫時不能品嘗的味道。
擰著酸疼的肩臂,側過身背對陽光,打算再眯一會兒。
剛轉過腦袋,鼻尖就碰到了什麼,睜眼一瞧,迎麵一隻大腳丫正朝著他,這才想起某人昨晚也睡在這裡。他半抬起上身看向床的另一頭,可惡的家夥正在床上僅有的淺淡陰影裡輕微打著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