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村裡的路不好走, 最後一段路他們得步行上去。
司機是江南蔚的朋友,當然不會由著兩個孩子就這麼自己上去,當即拎著箱子把他們送了上去。
江望穩穩地扶著陸梨, 每一步都盯著她走。
等踏上最後一個斜坡, 陸梨一抬頭便看到了三四個小家夥, 又瘦又小,眼睛卻很亮。等見了他們,幾個小家夥都呆了一下, 你推推我、我推推你,就是沒人上前說話。
司機咧嘴一笑, 拍了拍幾個小家夥的腦袋, 當即帶著他們去找那戶人家。
陸梨被江望牽著,後麵還跟了一串娃娃。
他們看起來不過五六歲,就和陸梨剛遇見江望時一般大。
江望低聲和陸梨說著話:“小蔥的爸爸媽媽很早就去世了, 她是奶奶帶著的長大的。這裡的方言你可能聽不懂,但這些孩子會普通話。”
“小蔥?”陸梨眨眨眼,“是女孩子嗎?”
江望瞥了眼跟陸梨跟得最緊的小女孩, 道:“就在你邊上, 穿著綠色的背心。”
陸梨一低頭, 就和小蔥的視線對上了。
小女孩眼睛瞪得大大的,好奇地往她臉上看。
正說話間,小蔥奶奶迎了出來。
奶奶年紀大了, 身體下彎, 走路也不利索。
江望道:“你和小蔥玩一會兒, 我和奶奶說會兒話。”
陸梨一愣:“他們不是說方言嗎?”
江望“嗯”了一聲:“我抽空學過。”
陸梨:“......”
這是準備了多久。
於是,陸梨就和小蔥以及幾個小家夥大眼瞪小眼。
小蔥不怕生,盯著蹲在地上的陸梨, 問:“姐姐,我能摸你嗎?”
陸梨想了想,道:“不能扯我頭發。”
小蔥見她答應,便眯著眼笑起來,一咧嘴牙還少一顆。她小心翼翼地伸出小手,貼著陸梨臉頰,就和羽毛一樣輕輕撓。
陸梨也不動,就這麼蹲在地上任她摸,順便打量著這山頂的小村莊。
這地方加起來也不知道有沒有二十戶人家,多是木質結構的房屋,除了牆是水泥糊的,門窗和屋頂都是木頭和瓦片。還有石頭砌的牆,上麵爬滿了南瓜藤。
陸梨收回視線,和小蔥做自我介紹:“我叫...叫小梨,你是不是叫小蔥?”
小蔥重重地點頭,大聲道:“對!”
陸梨和小蔥聊了一會兒天,就把村子裡和他們平時的狀況摸清楚了。這裡的孩子都伶俐,沒一會兒就和陸梨混熟了。
等江望回來捉人的時候,陸梨正在和小蔥玩翻花繩。
一大一小兩個腦袋湊在一起還挺起勁。
“梨梨,小蔥。”江望出聲喊她們,“今天我做飯,來給我幫忙,”
於是,兩人就被拎走了。
山裡沒什麼娛樂活動。
老人和小孩睡得都早,陸梨和小蔥道了晚安,便上樓找江望。
奶奶腿腳不便,一直睡在樓下,小蔥和奶奶一塊兒睡。樓上的房間便剩了給他們,原先是小蔥爸爸媽媽的房間。
這裡的樓梯是木頭做的,狹窄陡峭,一踩便發出咿呀呀的聲音。
陸梨放慢了腳步,慢慢往上挪。
等上了樓,她才發現在二樓小小的空間內隻有一間房。
江望正背對著她整理床鋪。
陸梨一懵,第一反應就是找個地方躲,於是說出來的話便變成了——
“江望,在哪兒洗澡?”
江望直起身子,轉身看了她一眼,道:“在後門,有個小隔間,水還在燒。過來試試床,太硬就再加床墊子。”
陸梨的視線在江望和床之間遊移,最後硬著頭皮走了過去。她也不是沒和江望一塊兒睡過,但那時候她還不知道他喜歡她。
現在怎麼想都覺得有點彆扭,但這裡房間狹窄,地上根本睡不了人。
陸梨腦袋亂糟糟的,心不在焉地摸了摸床邊胡亂地點了頭。
江望又去點了蚊香放在門邊,道:“拿褲子,彆穿裙子。”說著他便下樓看水去了,徒留陸梨一個人在小房間裡糾結。
“梨梨,拿好衣服下來。”
不等她糾結出個結果,底下傳來了江望的輕喊。
陸梨呆了一會兒,忙拿著換洗的衣服下樓。
這村子,等到了夜裡,到處都是黑漆漆的一片,隻從月亮那兒借了點光。
陸梨踏出後門的時候心裡隻犯怵,周圍不僅黑,還很安靜。
她下意識朝江望看去。
江望半掩上後門,注視著暗中的陸梨,緩聲道:“我就在門口站著。熱水和冷水都有,裡麵放了盆,我在這兒等你洗完。”
陸梨這一口氣還沒下去,又提了上來。
雖然隔著木門,但她總覺得很羞恥。
夜間山裡溫度低,水涼的快。
陸梨沒再多說,就鑽進了隔間,隻是這隔間沒有燈,江望提前在裡麵放了手電筒。
陸梨動作比往日快,幾乎一分一秒都沒浪費。
“梨梨。”江望似無奈般喊她,“不用那麼急。”
陸梨沒敢應聲,就這麼洗自己的。
隔間是木板門,與地麵還有一段距離。
從江望的角度看過去,正好能看見那一截纖細的腳踝。在清冷的月光下,雪白的足晃人眼球,江望沒移開眼,他的視線就如同水滴一般,順著彎曲的線劃過。
他的眸光漸漸變了。
不過片刻,裡麵的水聲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