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1 / 2)

王侯歸來時 賞飯罰餓 7485 字 8個月前

觀亭月踏著月色走進家門,庖廚頂上有淡淡的炊煙,飯點已經過了。

聽到這邊的動靜,祖母撥動拐杖,很快從江流屋內走了出來。

老太太畢竟是淌過家破人亡、山河易主的大風大浪,雖然心裡也擔憂且著急,麵上卻是四平八穩的,杵在原地慢吞吞地問:“怎麼樣?”

其實不用等回答,她已然從觀亭月的神情間猜到此番必定是出師不利。

後者果然搖了搖頭。

老人家不好將情緒輕易表露,以免給孫女更重的負擔,故而不疾不徐地吩咐:“沒拿到就沒拿到吧,鍋中給你留著熱菜,先去把飯吃了。”

觀亭月走這一路,心裡便起了個念頭,當下也顧不上搭理此事,“奶奶,咱們家那口舊箱子的鑰匙還是放在你房裡的嗎?”

“是在我房內……”老太太眼見孫女忙著往裡走,在身後直皺眉頭,“飯還沒吃呢!”

“從中午就沒進米水,晚上再不吃,身體熬不住的。一日三餐乃人之精血,彆隻顧著忙事情,反倒把自己給餓壞了,得不償失。”

觀亭月怕聽她念經,趕緊一迭聲答應:“嗯嗯嗯,去了去了,我找完東西馬上就去。”

尋得鑰匙,她便開了柴房的門。家裡委實小,江流來了以後愈發捉襟見肘,隻得將所有的雜物全數和柴禾堆在一塊兒。

觀亭月取了物件,稍作猶豫,仍沒有老老實實吃飯,反而掉頭一轉,打算去看看自己那個倒黴弟弟。

永寧城首屈一指的神醫早已離開,屋內僅剩下少年裹著被子躺在床上哼哼唧唧。

半日不見,他臉色比白天略顯好轉,也不知老大夫用了何種手段,這孩子總算是有精神盯著人看了。

“姐……”

觀亭月挨在床邊坐下,伸手摸摸他的額頭,“你感覺如何?”

聽得對方有氣無力地喵了一聲,“下午先生給我紮針放了點血,現在好多了……就是覺得冷。”

能見到江流這要死不活的狀態實屬不易。

他的年紀正處在視臉麵如性命的階段,尤其是在同齡人麵前,除了對著家裡人,向來看誰都是拽得二五八萬的樣子,偶爾還有點難以言喻的小矯情。

想觀林海夫婦倆氣拔山河,頂天立地,在細枝末節上是一脈相承的心大,也不知這孩子隨了誰。

“姐。”他滿心歉疚地揉揉鼻尖,“對不起,又給你添了麻煩,這些天你一個人既乾活兒又出攤……我是不是還影響了咱家的生意?”

觀亭月視線打下來,“知道,就早日把身體養好。換下來的衣裳都快堆成山了,你再不洗,怕是要沒衣服穿了。”

江流老實且聽話地嗯一聲,繼而安心地問:“這麼說,毒源你已經找到了?”

後者答得很真誠:“沒有。”

江流:“……”

她慢條斯理地給他掖被子,“伏首山裡守著一群兵,說是□□被官府收走了,可府衙的人又不替我通傳,見不著管事,進展就卡在這裡,不上不下的。”

江流撐著身坐起來,“那、那怎麼辦?”

聽說毒清不完全的後遺症尤其多,什麼半身不遂、不良於行、不能人事……持筆握筷子還會時不時抽抽。

他年紀輕輕的,不會這麼早就斷子絕孫了吧?

他還沒娶媳婦呢。

觀亭月略一停頓,忽又抬起雙目,“我適才有一個打算。”

江流眨巴兩下眼:“什麼?”

她自懷裡取出剛從庫房內尋來的一柄匕首,刀身精致且煞氣十足。

觀亭月拔開刀鞘,噌然一聲清響,凜冽的寒光頃刻照亮了半邊臉。

她正色道:“既然我們走正途求見知府這條路行不通,便隻好另辟蹊徑,不得已劍走偏鋒了……”

江流瞬間會意:“你是要去刺殺威脅他?”

她將後半句補完:“我要用這把刀……去賄賂他。”

江流:“……”

這是當初觀林海征戰南北,於一處古戰場上收獲的戰利品,據說頗有曆史價值,因為過於小巧,實用性不大,便丟給觀亭月充作玩具。

早些年流亡南下,許多珍貴舊物無法帶走,想來如今已經叫朝廷抄了個精光,這是算是為數不多的一件了。

江流不甚信任地望著她:“姐,你是認真的嗎……”

“永寧知府兩年前走馬上任,為官沒什麼像樣的作為,倒是對收集古玩情有獨鐘。”觀亭月拿在手上掂了掂,篤定道,“我應該能靠這柄匕首跟他換兩顆火/藥回來。”

應該……吧。

*

邊城夜裡的生活很枯燥,因此百姓們大多就寢得早,寂寂人定初時,簡陋的街巷一眼望去,僅剩刺史家還亮著燈。

自西北平定以後,大綏與關外諸小國重開了邊境互市,荒廢許久的古絲路便呈現出繁茂的景象,位於入口處的淮化城裡,各國商人摩肩擦踵,賣什麼的都有。

燕山奉命鎮守在邊疆,這還是他數年來頭一次回到中原,留守天罡營的總督尉顯然比他還要不適應,各類雞毛蒜皮的情報流水似的送到刺史府來,生怕出一點岔子。

而今已是建國第五年,百廢待興後的萬裡河山開始欣欣向榮,那些戰火連天,狼煙四起的日子,忽然遙遠得像是百代之前的事情了。

燕山將看完的書信放在一旁,案桌上的燭火驀地跳了一下,他的目光隨之轉動,不經意落到了窗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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