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第六九章(1 / 2)

王侯歸來時 賞飯罰餓 9233 字 8個月前

“其實?這等小事犯不上你親自出馬,淮化那邊也有不少軍務需要整頓吧?你離開小半年,不會亂套嗎?”

李鄴同燕山在一片開闊的竹林中閒步。

“要亂套了才好。”

他神情漫不經心?,語氣裡?充滿了作壁上觀的味道?,“上頭那位不就是覺得我作為中間派,過於出風頭了麼?我如今按照他的吩咐老?老?實?實?地?遊山玩水。”

“西北不亂,他還想得起?我來?”

李鄴聽出他的意思,不由得啼笑皆非地?搖頭,“你啊,還真是……”

燕山這個人是沒有多少家國情懷的,他奮不顧身地?出生?入死,並非真的是為了替大綏開疆拓土,為萬民安身立命。

他的想法很簡單。

他就想出人頭地?,想功成?名就,想在這個世道?站穩腳跟。

燕山實?在太?想封侯拜相了,有時?候他身邊的人也不明白這份執著究竟是從何而來。

凡人為功名利祿奔波半生?者數不勝數,可大多不是圖財就是圖利,酒色財氣總得沾一位,否則有什?麼奔頭呢?

但他不同。

他既不貪圖名利,也不愛享樂,許多副將都看不懂,這人拚了命的往上爬,到底圖什?麼?

“誒——”

李鄴在兩株細竹間發現了手握紙筆,寫寫畫畫的觀亭月,於是彆有深意地?衝燕山一挑眉。

“那個,莫非就是你找了很多年的……”

他透過層疊的疏影望向坐在方石塊上,偶爾停筆思索的姑娘,目光幽邃地?承認道?:“嗯。”

“哦……原來是觀家的大小姐。我說呢,你會平白無故如此?緊張這麼個破客棧。”後者抱起?胳膊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

他又摸著下巴仔仔細細地?端詳了一遍,點評道?:“唔,長得很漂亮,屬於……大家閨秀的長相。”

“可以,眼光不錯。”

話?才說完,李鄴眼前忽的一亮,似笑非笑說,“不過,看起?來她即將有麻煩上門了。”

觀行雲正針對“東坡肉”的製作工序細無巨細地?闡述。

什?麼肉要挑哪個部位的最合適,蔥薑蒜料酒醬汁什?麼時?候放,小火燜到幾成?熟給

肉塊翻身……

觀亭月頭都大了,聽兩句記三句。

“生?薑刮去皮,大蔥斜著切……醬汁兩勺,豬肉煮出血水後再洗乾淨……”

她嘴裡?喃喃念叨著,冷不防一抹寒光從天而降。

“噌”地?一聲清鳴。

幾十?斤的烏金重劍帶著挑釁的慍惱筆直地?束在她身側,把堅實?的泥地?砸出皸裂地?一道?口來。

觀亭月攥著筆,滿眼匪夷所思地?抬頭。

那是一雙煞氣十?足的虎目,唇邊還有兩片挺風騷的小胡子。

觀亭月:“……有什?麼事嗎?”

“我聽懷恩那些沒見識的愚民稱你是蓋世無雙的大英雄!”這或許是名中郎將,二十?出頭,恰是年輕氣盛,肝火衝天的年紀,多半忍了有一路了,“說你單手能?擲出一柄丈八鋼槍,於數丈之?外取敵將首級。”

他把指頭一晃,對準她鼻尖,“我不相信!來和我比一場。”

李鄴瞧這窈窕纖細的姑娘拍拍裙子站起?身,忍不住擺首,輕輕“嘖”道?,“範元忠這個愣頭青,從不知憐香惜玉為何物,對上他可討不到點好。”

燕山卻?慢條斯理地?一笑,“誰討不到好,還不一定。”

聽了他此?番口氣,李鄴在心?頭小小的詫異片刻,“怎麼,你覺得範元忠會輸?”

“那小子雖說行事莽撞,毫無對敵之?智,但手上功夫在軍中卻?是一等一的出眾,連我和他切磋,都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這姑娘貌似平平無奇——能?比他厲害?”

燕山聞言,也不著急反駁,隻頷首示意前方。

不遠處的觀亭月已依言走到了一塊臨時?辟出的空地?上,她在麵對挑釁時?素來不謙讓,哪怕過了這許多年,也依舊是有求必應,非得揍得來者跪下叫爹不可。

“瞧見沒——”

“你彆看她穿著輕便簡潔,又是發髻又是長裙的,周身掛的那些東西沒一個是省油的燈。她腰間反光的銀色衣帶是條軟劍,韌性十?足,能?剛能?柔,最克近戰。”

李鄴不由專注地?瞪大了眼。

“手腕的那一圈鏈子,放開來便是鋼鞭,有五六丈之?長,束縛力極強,一旦纏上輕易掙脫不開,打群架的時?候效果顯著。”

“還有頭頂的發簪,也是一柄匕首,專用?來出其不意的;背後腰上的小玩意隱藏著暗扣,拔開是把回旋刀,兩端帶刃……”

這位大老?粗聽燕小侯爺如數家珍地?把觀亭月從頭到尾分析了個遍,驚歎不止,“真看不出來,她年紀不大,玩的東西倒是很討巧——還彆說,這點和你挺像,記得早些年你也是雞零狗碎地?背著一堆武器,走哪兒帶哪兒,隨時?隨地?能?和人乾架似的。”

燕山唇角牽動了一下,眸中露出幾分驕傲,“那是自然。”

手邊不能?沒兵刃,這是觀家軍的傳統。

李鄴把他的小表情收入眼底,酸溜溜的:“侯爺,您對人姑娘還真是裡?裡?外外都,了,解啊?”

此?話?不知讓他想到什?麼,臉色竟然有些紅,便不自在地?摸了兩下嘴唇,把視線彆開。

山間的比武場上。

一聲清脆的響指落下後,對戰雙方同時?動了。

觀亭月隨手借來一柄細長纖瘦的刀,在半空裡?先就劃出一抹鮮亮白光,她的細苗刀算上刀柄也不過兩臂來長,和五十?斤的重劍相比簡直像在過家家。

中郎將雖沒把她放在眼裡?,但半點不輕敵,兩個人同是不服輸的性子,誰也不讓著誰,才交了幾招,場麵便已勢如水火。

“你這位姑娘,挑的兵器可不大趁手啊……”

李鄴開始還不太?看好地?頻頻搖頭,兩三個來回瞧下來,他神情逐漸變了,到最後正色地?挺直了腰背。

投身軍營的女子儘管少,但並非沒有,可就他認識的人當中,鮮少有基本功這樣紮實?的,幾乎拳拳到肉,招招流暢,縱然眼花繚亂卻?也是一式到底,毫不敷衍。

觀亭月有女子輕身功夫的靈巧,也不缺男子的勁道?,右手揮刀如滿月,左手竟還能?騰出來攻範元忠的空門。

年輕的軍官縱橫比武場多年,哪裡?見過這等家學深厚的功夫,驟然被她打亂了陣腳,應對得左支右絀,簡直像個上躥下跳的大螞蚱。

李鄴從不知打架也可以打得這麼“漂亮”的,看觀亭月拆招幾乎是種享受了。

因?為姑娘家身段柔軟,一揮一挑便多了幾分美感,但又有大開大合的氣勢,兩相結

合,便是剛柔並濟,華麗得酣暢淋漓。

“……呼。”他抽口涼氣,由衷地?感歎,“我算是理解你為什?麼會惦記她如此?之?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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