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無眠看了眼緊緊拉著的窗簾,微微搖頭,在洛朝煙前坐下,解開上衣。
洛朝煙看了眼被鮮紅侵染的白布,又伸出玉指輕輕摩挲著趙無眠身上的淤青,語氣平和問:“和誰打過了?”
“江白。”
洛朝煙微微一頓,自知江白是誰,她剪開白布,拿出傷藥,動作輕柔地為趙無眠上藥,並沒有責問趙無眠此舉是否打草驚蛇,而是柔聲問:“為何與他打起來?”
趙無眠簡短說了遍經過,洛朝煙神情不變,動作輕柔,隻是微微點頭,關切道:“若是如此,尋找千裡馬便交給那隻鳥,公子這些天倒是能好好休息一番。”
“我想再練幾天武,江白無愧於外功宗師之名,我打他基本破不了防,倘若不是聖上的蠱毒,我興許要糾纏許久才能耗死他。”
“那是師父精心培育的蠱毒,興許沒有寒玉蠱那般霸道,但也差不到哪去”洛朝煙的語氣有幾分小驕傲,轉而又道:“公子想練便練吧,我為你多準備些藥浴就好,不用擔心習武過度傷了身子。”
在外負傷回來也有人為他醫治……兩人身處如此險境,抱團取暖,由此趙無眠望著洛朝煙溫柔的神情與動作,便忽的想起了燕九與他的妻子,隨即忍不住道:“你如果不是嫡公主就好了。”
“為何?”洛朝煙微微一愣,抬眼問道。
趙無眠沉默少許,繼而笑了下,道:“我在外跑江湖,回來就有人悉心為我準備好藥浴,為我療傷……嗯,倘若聖上隻是個普通的醫女,經營著一家醫館,我定然天天光顧。”
“你還能天天受傷不成?”洛朝煙白了趙無眠一眼,被他逗笑了。
趙無眠也在笑,“混江湖嘛,受傷才是家常便飯,本就是腦袋掛在褲腰帶上的。”
“那也經不住天天受傷,你又不是鐵打的。”洛朝煙笑著搖搖頭。
“沒受傷就不能來醫館?你可知我從小的夢想就是救死扶傷,成為一名大夫。”
“哦?那公子為何成了江湖人?”
“小時候的夢想與十八歲的夢想是不一樣的。”
洛朝煙上藥的小手微微一頓,沉默片刻,才緩緩道:
“其實我也不希望我是嫡公主……小時候我隻想同娘親一起生活,直到現在十八歲,我還是隻想同娘親生活……不過事到如今,我享受著嫡公主帶給我的一切特權,自然也當承擔被江湖追殺的風險。”
趙無眠望著洛朝煙有些傷感的麵容,並沒有說‘天予不取反受其咎’之類的話,而是想了想,繼而道:
“在我的家鄉,生活著一種奇妙的生物,嗯……它叫袋獸,身形高大,直立行走,肚子上有個口袋,它的孩子小袋獸在成年之前,都會住在它的口袋裡,但倘若袋獸因意外身死,便會將力量儘數傳遞給小袋獸,助其成長……”
趙無眠還沒說完,洛朝煙就歪著頭打斷他,“這是你編的?”
“嗯……算是吧。”
洛朝煙噗嗤一笑,聲若清泉,纖細的肩膀都在輕顫。
“你笑什麼?”趙無眠不滿道。
洛朝煙為他上好藥,才合上藥瓶,笑著說:“再多編些,我喜歡聽這些稀奇古怪的故事。”
“江湖最不缺的就是故事。”
那你來講給我聽……洛朝煙差點便說出了這句話。
她反應過來,連忙緊閉雙唇,在心底暗暗搖頭,心想這恐怕是和趙無眠待在一起太過鬆弛才什麼話都往外蹦。
畢竟以此刻的局勢,隻有趙無眠在身旁,她才能感到幾分安全感。
下次當謹記,可不能再這樣卸下心防。
洛朝煙輕咳一聲,指了指旁邊的木桶,“夜深了,我一直等你到此刻,就是為了讓你泡上熱乎的藥浴……你把浴桶搬回房間吧,我也乏了。”
蘇青綺在床簾後不由翻個可愛的白眼,啊對對對,隻有聖上你在等他,而我則在床上睡大覺……明明是三個人的逃亡,怎麼此刻隻有我流離在外?
趙無眠倒覺得此刻的洛朝煙有幾分可愛,他微微搖頭,合上衣襟,走向屏風,繼而便瞧見屏風上掛著一麵純白色的肚兜,上麵還繡著可愛的桃花,宛若翩翩起舞的蝴蝶。
趙無眠默默收回視線,裝作沒看見,隻是過於精力旺盛的身體讓他不得不搬起浴桶,擋在身前,背對著洛朝煙,“近日操勞,聖上早些休息吧。”
“公子才是。”
回到房間,趙無眠脫光衣服,泡在溫熱的藥浴中,隱隱約約似乎還能聞到幾分莫名的奶香……蘇小姐當真恐怖如斯。
隔壁的蘇青綺依稀聽見趙無眠的入水聲,也不惱了,下意識便蜷縮在軟塌上,夾著小西瓜,捂著羞紅小臉,畢竟那藥浴她曾泡過,這樣四舍五入想一想不就是鴛鴦浴?
這對於她這等未出閣的黃花大閨女委實太過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