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2 / 2)

聘嬌嬌 木桃逢新 21341 字 10個月前

為什麼,為什麼要是她?

憑什麼是她!

謝原看向長公主:“嶽母大人,希望小婿怎麼做?”

靖安長公主看向謝原,平聲道:“本宮始終相信,懷玄道人尚在人世,即便他不在,他的弟子,孩子,也會在。”

謝原:“嶽母要找他們?”

靖安長公主:“此事本宮已有眉目,方才你在外間所見之人,便是線索來源。稍後再談也不遲,但現在,本宮要談談你與歲歲。”

謝原徑直起身,撩擺跪下:“小婿今日多有得罪,還望嶽母大人寬宏諒解。小婿與歲歲已結成夫妻,自當夫妻一體,榮辱與共。小婿絕不會在事情明朗前讓歲歲鋌而走險。”

謝原的誓言,長公主並無太大動容,反倒提醒他:“你好像忘了,謝氏嫡支人丁凋零,你既是長房希望,自當以開枝散葉為先,你對歲歲心意堅定,那家族興旺要置於何地?”

謝原皺了皺眉,看著長公主沒有說話。

長公主這才笑了笑:“你不必為難。這是責任,本宮清楚。”

謝原:“既如此,嶽母大人為何不為歲歲招贅?”

若入贅北山,或許會更方便,也沒那麼多顧慮。

長公主:“你以為自己是唯一的人選嗎?”

謝原一愣。

原來,北山不是沒有過這個主意,可終究沒有落成,加上歲安年紀漸長,所以靖安長公主才千挑萬選,選了他這個最適合利益交換的女婿。

即便如此,也是千般試探,萬般考驗。

“三年。”長公主緩緩開口:“你有你的責任,本宮不打算長久耗著你,但本宮也不會讓歲歲受委屈。三年時間,若還不能徹底解決此事,你……便與歲歲合離。作為補償,本宮會在儘力助你保謝家不衰,本宮相信,你也需要這個。”

“那歲歲呢?”謝原反問:“您這樣的安排,考慮過歲歲的感受嗎?”

謝原的目光重新堅毅:“就按照嶽母大人所言,三年時間。這三年之內,小婿定會儘力查清此事。但若三年之後,還無頭緒,小婿隻能將此事告知歲歲,結果如何,由我夫妻二人商議決定。”

靖安長公主看了他一會兒,終於笑了。

“好,不愧是本宮相中的女婿。”

謝原心情沉重的起身,忽又道:“方才的問題,嶽母大人尚未解惑。”

靖安長公主:“什麼?”然後立刻反應過來:“你是說,那三種情況?”

“是。”

靖安長公主笑了一下,“若本宮沒有猜錯,是你先從歲歲那裡看出端倪,至於歲歲,她知道的未必有你清楚。”

謝原一怔。

此時此刻的靖安長公主,在重新回憶過往後,竟顯出幾分疲態與老態,全然不複外間時的樣子,她笑起來,溫柔的模樣,僅僅是一個慈祥的母親。

“歲歲出嫁前,有一日,她父親來問我,要是歲歲在謝家受了委屈,卻憋屈不說,那該怎麼辦呀……”

靖安長公主眸光溫柔,“我當時就想,不會的。我的女兒,不會得。”

“元一啊,你喜歡我們歲歲嗎?”

謝原毫不猶豫點頭。

靖安長公主仍笑:“你是不是覺得,從前看歲歲,覺得她機靈又古怪,還有許多小心思,可與她在一起後,她反倒更多了真誠坦率,有什麼都同你說,也什麼都敢說?”

謝原心中震動,再點頭。

“她就是這樣啊。說她多少回、有過多少教訓,還是這樣。”靖安長公主的話裡竟帶了無奈。

“不知是不是在北山長大的緣故,她從小就不喜歡那些喧鬨大場麵,她說,那麼多人,那麼多雙眼睛,一道道眼神,一句句場麵話,太虛,太假,走過一趟,勞神費心。”

“她與人相交,但凡有所認定,便容易交心。她啊,憋不住事。”

靖安長公主看向謝原:“我了解歲安,也正如你祖父了解你。”

謝原心中一動,明白過來。

歲安憋不住事,必會提出,但謝原的性子,又是顧慮周全的那種,心中有疑,多半選擇按兵不動,既然長公主攔他們的新婚,他姑且等到回門來探聽虛實。

所以最終,隻會有這一種結果。

但他性子裡也有野,所以故意在歲安身上留下痕跡。

山門處那一麵,也是他對靖安長公主的試探和交鋒。

隻是此刻,這份試探交鋒,顯得他十分愚蠢。

“嶽母大人,小婿……”

靖安長公主笑起來,搖搖頭,示意他不必再說。

“可是,歲歲心中是生了疑的,她應當還是會來……”

靖安長公主收斂笑容,眉眼裡浮起些感慨:“她即便有疑,也不會來問我,有人為她答疑解惑。”

……

散學鈴已響過許久,李耀陪歲安坐在學堂外的石桌邊,靜靜聽完始末。

“所以呢?”李耀轉著茶盞,時而呷一口潤喉,“你覺得母親又在捉弄你?”

歲安默了默,道:“我隻是不明白,夫君是母親認定的女婿,為何還要這樣。”

“這有什麼。”李耀“嗐”了一聲:“等你做了母親,你就明白了。尤其生個漂亮女兒,瞅著外麵那些如狼似虎的小夥子,就是名聲再響,在你眼裡也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李耀放下茶盞:“你且說說,你母親一番攪擾,那小子可有為難你,遷怒你?”

歲安搖頭:“夫君他為人極好,也很細心。”

李耀哼笑一聲:“算他有點腦子。這也證明,他不是個被俗禮框住的人。”

歲安斂眸,沒有說話。

李耀歎氣,“這不是沒事麼,怎麼還生氣。你就回來這一日,儘板著臉是不是?”

歲安抬起頭,神色認真又嚴肅:“我沒有生氣。我心裡知道,無論父親母親做什麼,總是為我著想的。但我已經長大了,與其頻頻替我試探和考驗,你們難道不想看到我憑自己的本事去麵對嗎?”

李耀看著女兒,忽然哼笑一聲:“你啊,就跟你母親年輕時一樣,心野得很。行,你母親那頭,父親去說。”

“對了。”李耀岔開話題:“那謝家人,對你如何?可有為難?”

歲安想了想,笑道:“好。就是……好的過了頭。”

李耀挑了挑眉,笑了一聲:“凡事過猶不及,你心裡明白就好。”

正聊著,佩蘭姑姑走了過來,長公主已安排好了家宴,請駙馬與女郎過去。

歲安笑道:“這就過去。”

李耀沒好氣瞪她一眼:“才嫁出去幾天,唯恐你那如意郎君被刁難是不是?”

歲安同父親並行,有些赧然。

李耀心頭一動,忽道:“歲歲,你喜歡謝原嗎?”

歲安一愣,小聲地說,“夫君……很好。”

李耀聞言,扯了扯嘴角,沒有再問。

很快,父女兩人到了院中,歲安瞧見謝原,瞧瞧瞄他眼角。

謝原看過來,“湊近點看啊,看我哭沒。”

歲安忍不住抿笑。

北山人口簡單,家宴便也簡單,靖安長公主落座後,忽道:“我已命人同謝府傳話,你們今日就宿在北山。”

歲安一愣,看向謝原。

回門,好像是不留宿的呀。

謝原聞言,態度很平和:“是。”

見他如此,歲安沒有多問,她餓了。

飯食都是歲安喜歡的口味,這也是謝原第一次在北山吃飯。

食物入口,謝原眼神微變。

味道太好了,他吃過那麼多館子,甚至宮中禦膳,都不及北山這一口驚豔。

他看向歲安,隻見她吃的滿臉幸福,不由心想,走的時候,能不能厚顏跟嶽母大人討個廚子……

用完飯,歲安被靖安長公主叫去說話,母女重聚,總要說些私房話的。

謝原無二話,甚至讓歲安多陪陪母親。

歲安離開後,佩蘭姑姑忽然過來了。

她帶來一份酒,還有一個木盒。

“長公主命老奴將此物送給郎君。”

謝原疑惑的打開木盒,第一眼竟沒認出來這是什麼東西。

佩蘭姑姑含蓄解釋,此為魚腸所製,經數道清洗,藥草浸泡,郎君可放心使用。

畢竟是新婚燕爾,長公主攔一次,沒打算攔一輩子。

隻要謝郎君信守承諾,愛惜歲歲身體,他們的夫妻關係,全看他們自己的心意。

謝原已經是個成熟的男人了,可他還是被嶽母這番操作臊的一陣尷尬。

他想,自己大概是第一個回門時收到這種禮物的女婿了吧。

可尷尬完,又是一陣陣無奈與心酸。

尋常人家,都信奉多子多福,小夫妻聚在一起,隻管卯著勁兒生。

會做這種措施的,多是風月之地,賣笑之人。

可卑賤之身,所用措施也是廉價傷身,哪裡會這樣仔仔細細挑揀清洗材料,藥草浸浴,做到極致的妥帖?

……

歲安回到房間時,謝原已換了寢衣,靠在床頭,手裡卷一冊書,閒閒翻看。

歲安沒看謝原,目光落在茶案上:“這是什麼?”

謝原隨手將書放到一旁,起身走向她:“酒。”

歲安偏偏頭:“酒?”

謝原拉著她坐下,眉眼裡是異常的溫柔:“有些人,新婚夜都能睡過去,若非有個細致體貼的母親,怕是這輩子都不知道彌補二字吧?”

啊,合衾酒,結發禮!

歲安二話不說,立刻配合。

謝原壓下那份隱秘的心酸,在暖色的燈火中,與歲安補上了合衾酒。

“結發禮,是不是要剪頭發?”謝原扭頭:“有剪刀嗎?錦袋呢?”

歲安隻覺得酒香醇厚,身上都開始燥熱,聞言,隨手一指:“第二層抽屜有剪刀,裡麵那個櫃子,第三格,有錦袋。”

謝原略感詫異,起身去找,還真有。

他笑了:“你房中的東西,你都知道。”

歲安撐著腦袋歪頭看他:“我又不是你……”

自己院子都摸不清楚。

謝原挑眉,走到多寶閣邊,隨手拿起一個盒子:“這裡麵是什麼?”

歲安眨巴眨巴眼:“……青金石。”

謝原打開,還真是。

“這個呢?”

“金箔紙。”

又中。

謝原背過身,悄悄把兩個盒子換了位置,然後隨手指一個:“這個?”

歲安擰了擰眉:“這個盒子,不是放這裡的呀……”

謝原愣了愣,笑著走向她麵前,俯身而下,單手撐在茶案上,另一隻手在她鼻子上一刮:“怎麼那麼聰明呢……”

這一觸碰,兩人都顫栗一瞬。

歲安臉蛋紅撲撲的,眼底醞釀著獨有的風情,懵懂,又勾人。

謝原眼神慢慢變了。

他垂眼,看了眼她的鼻子,然後輕輕傾首,吻了一下。

歲安嚶嚀一聲,過電似的,但並不排斥,而是緊緊盯著他。

謝原繼續往下,唇瓣,下巴。

手撫上她的後頸,讓她抬起頭,吻到脖子。

心中仿佛山洪暴發,謝原眼神一沉,直接將歲安抄底抱起,走向床榻。

歲安在他懷中軟成一灘水……

謝原將她放在床上,轉身去了外間,回來時,身上隻剩一件單衫。

房中沒有滅燈,歲安清清楚楚看到他如何開始,如何耐心引導,如何與她密不可分,她並不拒絕,眼中映著熟悉的景物,欣然接受。

酣暢之間,謝原忽然感覺到,歲安不同了。

她仍然生澀,但不再害怕,謝原知道,不僅僅是因為那酒。

這裡不是冰冷幽靜的西苑新房,不是喜慶卻陌生的謝家宅院,是她從小到大最熟悉的地方。她在最熟悉的地方,和他做最親密的事。

這一刻,謝原竟覺得,長公主那番阻攔,不止有她說的那些理由。

否則,她不會在今夜送來酒和那物。

那不是刁難,不是考驗,也不是攪和。

而是一個母親,無言且細微的嗬護。

酣暢之後,歲安沉沉睡去,謝原披衣下床,處理清洗自己。

回來時,他拿著剪刀和錦袋。

哢嚓一聲,兩縷青絲剪下,謝原放好剪刀,將兩縷頭發放進錦袋,最後塞進他們的枕頭下。

合衾交杯,結發夫妻。

謝原在歲安額上輕輕一吻,低聲道:“彆怕,我會陪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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