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第 86 章(1 / 2)

聘嬌嬌 木桃逢新 13355 字 10個月前

“我信。”歲安簡短的兩個字,在商辭的眼裡點亮了光。

他不由傾向歲安:“安娘。”

歲安冷不防又問:“那商大人覺得,此事會是蕭世子所為嗎?”

商辭眼中的光芒瞬間黯去:“什麼意思?”

歲安:“我隻是在想,若此事不是商大人設計蕭世子,也不是蕭世子所為,那會是誰。”

商辭默了默,低聲道:“若你想在我這裡求真相,可能要叫你失望了,真相為何,我也不知。”

歲安:“那關於銀錢失竊的細節……”

“你隻是來與我說這些的嗎?”

商辭忽然打斷她的話,失落道:“魏楚環見到我,尚且要諷一諷當年的事,倒是你,竟隻字不提,好似個局外人。哪怕你打我,罵我,都好過現在這般。”

歲安由始至終都不曾躲避過商辭的眼神,此刻也一樣。

“商大人,我已成婚了。”

商辭微微彆開目光:“那又如何?你才認識他多久,他朝若有辜負,你難不成還要繼續與這樣的人做夫妻?”

“元一待我很好。”

“那是因為謝家忌憚北山!你敢說,謝元一乃至整個謝家,從未因為忌憚北山,而格外寬帶你?若北山不再成為他們的忌憚,他們還能待你如初,還能容你縱你嗎?”

歲安一怔:“你說什麼?”

商辭呼吸一滯,情緒緩和下來,沉聲道:“難道不是嗎。”

歲安沉默片刻,語氣忽轉,說道:“環娘今日雖然衝動,但她說的話,並非全無道理。”

商辭眼神輕動,抬眼便對上歲安的目光。

歲安:“事發之後,商大人的應對之快,像是早有預料,知道此事不會那麼順利,以至於蕭弈收押下獄,鬨得滿城風雨,括戶之事卻仍然有條不紊的繼續進行。”

商辭:“所以呢?我回長安自薦謀事,括戶賬目冗雜,事務細碎,若連這點防備都無,又豈能得陛下信任?你方才還說信我,難不成是騙我?”

“說的不錯。”歲安看著商辭:“正因商師兄思慮周全,早有防備,又豈會不知,括戶一事多為冗雜瑣碎之務,唯獨轉運稅銀,是相對簡單又至關重要的事,容不得半點疏忽,一旦稅銀有失,做再多都是白忙。”

“朝中凡有新政頒行,多多少少會遭到反對,凡觸及私人利益,明麵不表態,暗中來破壞也不是什麼新鮮事。若想要破壞括戶,直接從稅銀下手,也是最簡單有效的辦法。”

“我的確相信此事未必是你籌劃,因為你沒有這麼蠢,在自己建功的大事裡添亂,但若你早有預料此事不會那麼順利,卻讓蕭弈擔此重任,當真不是刻意安排,甚至有借他投石問路的用意嗎?”

歲安每多說一句,商辭的心便沉下一分。

撇去溫柔體貼的模樣,她竟也可以這般淩厲。

要麼隻字不提,一開口,竟針針見血,讓人啞口無言。

心沉到底,忽又一輕,宛若撇去了偽裝,商辭竟也輕鬆坦蕩起來:“是,如你所言。”

此事並非他設計,但讓蕭弈跳跳這個坑,亦無不可。

歲安斂眸:“我明白了。今日環娘魯莽,還請商大人不要與她一般見識,她日後絕不會再有此類舉動。”

“周玄逸那頭,是不是出事了?”商辭冷不防轉移話題,歲安倏地看向他。

商辭一看便知,扯了扯嘴角:“果然。”

此事發生後,魏楚環想也不想就認定此事是他所為,可到了歲安這裡,她卻在想,除了他和蕭弈,是否有其他人動手,加上謝原離開的突然,除了新政先後出亂,商辭不作他想。

歲安默了默:“今日之就到這裡,商大人還要進宮述職,我便不耽誤你了。”

一陣短暫的沉寂後,商辭斂眸,終是慢慢起身走出了馬車。

站在馬車邊,商辭忽然回頭:“你既知道當年魏楚環故意設計離間你我,尚且能寬容大度的原諒她,甚至在今日為她挺身而出,那我呢?我願認錯、彌補,甚至做任何事,難道不能得一個機會嗎?”

馬車內沒有回應,商辭並不意外,苦笑一下。

“如果是你的意思,往後,我不會再針對縣主夫婦。自重逢以來,一直沒能得機會與你單獨談話,今日難得有機會,有句話,我早該說的。”

“安娘,對不起。”

“對你造成的傷害,我定會彌補,是我的錯,也絕不會推脫。”

“你不給我這個機會,那我,就先爭這個機會。”

“對了。”商辭看著馬車裡麵,溫聲笑道:“你的生辰快到了,此次趕回來,也是想說一聲祝賀。我先走了,你早些回去。”

車內,歲安抬手撩起車窗簾,看著商辭上了自己的馬車轉道離開,身上忽然卸了力氣,身子一鬆,整個人透出一股淡淡的疲憊。

她下意識想往身邊靠,才想起來,那個喜歡在車上摟著她,整副身子都給她倚靠的男人,如今不在身旁。

想到謝原,歲安總算打起精神,打道回府。

她心懷期待,一進門便問今日可有信件送回,奈何答案不如人意。

並無。

歲安的臉當即垮了垮,眼見回話的府奴一身緊繃大氣不敢出,這才稍作緩和:“無事了,退下吧。”

府奴如臨大赦,趕緊溜了。

歲安轉身回院子,踩著重重的步子,恨不得將這一路的石板踩碎。

謝元一,他可以的,很可以!

說好為她過生辰,因正事耽誤食言,這就罷了。

說走就走,連分彆的纏綿時刻都不留,她也忍了。

可說好報平安,結果幾日都無一封信。

有本事彆回來,否則……

“夫人。”玉藻走了進來,“奴婢已查明,沿途保護商辭的,的確是安王府的人。”

歲安聞言,立刻就從小情緒中抽離,鎮定下來。

“看來,平陽縣主此次來長安,另有目的。”

玉藻:“商辭自薦獻計,若括戶事成,銀錢入庫,便是大功。安王府如此袒護,是否想將商辭作為安王府留在朝廷的人?”

歲安蹙眉思索,“安王舅舅入揚州多年,即便怕遠離聖心,又何以現在才想起安置人手。”

玉藻:“是不是因為聖人如今提拔寒門的緣故?也許安王是看中商辭的出身和能力,若商辭能成為寒門一派的領頭力量,拉攏也合理。”

歲安:“若是如此,就更不該明目張膽了。提拔寒門,門下趙氏和袁氏從未明確表態,可於私下拉攏人才挪為己用。可見態度立場都是表麵文章,利己才是實際。難不成你覺得,安王舅舅昔年能憑一己之力恢複揚州人力物力,若為利己,還不及趙公、袁公之慧?”

玉藻:“這……”

歲安想不明白,卻也不困於此,反倒笑了笑:“無所謂,他們不可能一直藏著掖著,做的也多,看的自然更明白。”

玉藻:“那蕭世子那邊……”

歲安:“商師兄與環娘有舊怨不假,但他,不是會拿自己的前程來賠兒女私情的人。更何況,他初回長安便去了北山,憑父親母親對他的態度,顯然是不交惡的意思,今我已表態,他應當不會再做彆的。”

這時,外院府奴來到院門處通稟,太傅回府,請大郎夫人去書房說話。

祖父回來了?

祖父是唯一知道謝原離開長安真相的人,歲安以為有新消息,二話不說趕了過去。

謝升賢的書房,府中小輩都不敢貿然入內,即便進來,也是屏息凝神不敢造次,可到了歲安這裡,顯然不是這麼回事。

她風風火火趕來,先同祖父行完禮,立馬就問:“祖父是不是有元一的消息了?”

謝升賢手裡握著卷書,抬眼見小姑娘眼中滿是期盼,輕輕笑了一聲:“我聽說,自從元一離開長安,你隔兩日便去問書信,可有此事啊?”

不問還好,一問歲安就有點委屈。

不守信用的大騙子!

“元一答應我,他會報平安。可是根本沒有。”

謝升賢抬手撫須,輕輕笑了一聲:“安娘,他已報平安了。”

歲安一愣,萬分不解:“可府上……”

謝升賢:“那是因為,他不是用書信報平安。你可曾聽過,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歲安沒有說話,靜候祖父下文。

謝升賢輕歎,說了件關於謝原的往事。

當年,謝原毅然辭去校書郎一職,科舉入仕,後又外派為官,曾離家很長一段時間。

他也是那段時間,猛然成長,變得成熟穩重。

而在這之初,他也隻是個初出茅廬,從朱門貴府一路下到百姓人間吃苦的年輕郎君。

那時候,他常修回家,不僅為報平安,也道些政務上難以抉擇的困題,請求祖父指點。

可是,書信往來耗時過久,謝原為等一道指點,險些耽誤了抉擇,更嚴重的一次教訓,是他協助查案,曾喬裝身份去探底。

正值周旋之時,卻因按時送出的一封家書被截,暴露了身份,好在事情還是順利解決,否則他當真要吃不了兜著走。

歲安想起來了。

謝原臨走之前,的確抱著她說了許多有驚無險的過往。

可那時她心不在焉,根本沒有放在心上。

歲安輕輕咬唇。

原來是在這兒等著她!

“出門在外,有許多臨時的變故,若有公務在身,更當小心謹慎。元一並非沒有交代的人,隻是反著交代罷了。一旦他離家,家人自然日日盼望,可他也不能日日一封書信送回來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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