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冽的香氣交織著濃鬱的情思,焚香燃儘,風歇雨停。
已是入秋時節,謝原卻浮了一身薄汗。
他赤身側臥,單手支頭,背後虛掩的窗戶時而掠進來幾縷微涼的風。
舒爽微涼緩解著身上未散的火,如神兵天降的小妻子輕快的說著前因後果。
謝原靜靜聽著,嘴角就沒壓下來過。
“咿呀——”歲安說的差不多,懶嘰嘰抻著胳膊伸了個攔腰。
忽然,她轉身往謝原懷裡一滾,熟門熟路把自己嵌入他側臥的身體和榻麵形成的夾角,誇張的喟歎:“啊,就是這個位置!”
謝原失笑,她又嗖得轉身,腦袋在他懷裡猛蹭幾下,跟妖精吸陽氣似的猛吸一口氣:“啊,就是這個味道。”
謝原挑眉:“什麼味道?三日沒洗澡的味道?”
歲安怔了怔,恍然道:“你這麼一說,味道是複雜了些。”
謝原沒忍住,伸手捏住她下巴,控製力道,咬牙切齒:“還來勁兒了是吧。”
歲安直笑,謝原被她笑的心裡一塌糊塗,又鬆了手。
歲安笑著笑著,忽又漸漸沉了臉。
謝原愣了愣:“怎麼了?”
歲安輕輕抬眼盯住他,忽然背過身去,兩手一抱:“哼!”
謝原:……
意外相逢,驚了喜了,解釋清了,熱乎過了,就該秋後算賬了。
謝原被她這樣子逗樂了,伸手拉她:“怎麼了?剛才不還好好的?”
歲安轉頭看他,忽然朝他輕輕翻了一眼,伸手去拿散在榻上的衣裳。
謝原眼疾手快,起身按住,仔細打量她,哭笑不得:“不是,好好的怎麼忽然生氣了?”
他邊說邊思考:“是因我沒能給你過生辰?”
歲安盯著被他按著的衣裳,忽道:“放手!”
謝原眼神微動,大約猜到些,又不敢肯定:“歲歲?”
歲安將他上下一掃,說話都硬邦邦的:“想清楚,你該叫我什麼?”
謝原會意,忍笑試探道:“少東家?”
歲安又盯他的手,謝原默了默,慢慢把手移開,看著她拿過衣裳一件件穿好。
“我接了商會的帖子,明日要去赴宴,正是關鍵時刻,可不能在身份上露出馬腳,我們是以什麼身份走進這宅子,就得以什麼身份走出去,還望你心裡有數。”
兩人意外重逢,情難自禁,可也沒忘了正事。
熱乎過後,彼此的經曆和目前的情況,都已向對方道明。
歲安知道那聶家姐弟的來曆和周玄逸至今杳無音信。
謝原也知她不僅將商辭和魏詩雲從歹人手中救下,還膽大包天的將他們易容帶在身邊。
誠然,這戲必須演下去,八月典也必須去,可這話從歲安嘴裡說出來,謝原的心情忽然就變得十分微妙。
明明才一陣沒見,一顰一笑全都如舊,可一些細微裡的變化,是藏不住的。
換在之前,謝原絕不可能讓自己的妻子做這麼危險的事情。
可是,他既沒有在她打算離開長安時開口阻攔,也沒有在她曆經途中凶險時將她護到身後,直至今日,她安排麵麵俱到,行事仔細謹慎,他又憑什麼開口阻攔她?
青葵夫人是靖安長公主的身份,如今落在她的身上,與其說是冒充,不若說是一種微妙的承襲。
思及此,謝原抿唇一笑,衝她伸手:“過來。”
歲安眉頭一擰。
謝原:“少東家,請您過來。”
歲安對這個稱呼頗為受用,這才走過去。
謝原抓住她的手,將人拉到懷裡,第一句就是:“我不阻止你。”
歲安眼神一閃,遲疑的看了他一眼。
謝原挑眉:“放心了吧?不必著急先拿捏脾氣占住上風,然後堵我的嘴了吧?”
歲安眼珠輕動,飛快掩住自己那點小小的心虛。
謝原沒再拆穿,一手摟過她,一手拉住她的手,語氣漸漸正經:“你已在商會現過身,和那邊的人有了接觸,後麵恐怕還得由你繼續以青葵夫人的身份出麵應對。”
謝原摸摸她的頭,“這之前,你都應對的很好,如今有了我,就更沒什麼好擔心的。”
歲安衝他輕輕“呸”了一聲:“今日是誰救了你。”
謝原哼笑一聲:“你搞搞清楚,你是來救我的?你分明是來拆台的!”
“我哪知道你也會用這個身份……”等等,歲安這才想起來:“你怎麼也想到用這個身份?”
她是在接管暗察司後才被告知這些往事,那謝原是從哪裡知道的?
謝原麵不改色:“我是北山女婿,知道這個有什麼奇怪的。”
歲安“哦”了一聲,這些細枝末節不必太過耗神,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