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要等回到長安?”
謝原想了想,給了一個夢幻的答案:“就當留個念想吧。”
歲安不解:“念想?”
謝原笑了笑,有理有據:“聽過沒,要遠行或是要做大事之前,切忌把話交代完畢,把事處理乾淨,好像自此一去不回似的。就得留那麼一些,話回來以後再說,事回來以後再做,是個念想,叫你謹記,你是還得回去的。”
歲安抱膝而坐,腦袋偏著枕在膝頭,佯裝打趣道:“你一個男人,怎麼還有這麼多講究。”
謝原眼簾輕垂,一雙桃花眼裡含著飽滿而溫柔的感情,靜靜的看向歲安。
“因我不止是一個男人,也是祖父的長孫,父親母親的長子,歲歲的丈夫。”
燭火輕輕炸響,燃亮室內一片柔軟的橙光。
謝原與歲安靜靜的對視著,無聲的情徜徉在目光中,一遍遍交纏拉扯,抻開又融合,變得更加堅韌綿長。
歲安彎了彎唇,和聲說:“好,剩下的原因,等回到長安,我再慢慢聽你說。”
她伸手虛點他:“我們說好了,那時候,你得原原本本告訴我,不許糊弄騙我。”
謝原捉住她的手,低頭親了一口:“不敢。”
歲安眼神升溫,正想湊上去親一親他的唇,玉藻忽然著急來報:“夫人,有情況。”
……
玉藻拿來的是一份傳信。
很快,所有人都聚到了大堂。
信紙折疊綁在羽箭上被射進來,宅院裡的護衛發現,立刻就送來了。
玉藻向歲安回稟:“屬下當下已派人出去追蹤,但對方藏身隱蔽,加上夜色已暗,並未找到行動的軌跡。信紙檢查過,沒有問題。”
饒是玉藻已經萬分小心,但當歲安想去拿那封信時,兩隻手同時搶在了她前麵。
謝原和商辭抬眼對視。
不得不說,謝原選在這個節骨眼跟商辭動手,就很微妙。
他那一拳下去是帶了力道的,放在平常,商辭起碼十天半個月見不了人。
可現在商辭需要易容示人,傷痕全都能被蓋住不說,腫起的地方都省了玉蟬費勁調製膚蠟來填充。
謝原挑眉,並不收手,商辭斂眸,收手。
謝原拿過信紙展開。
“八月來會,下弦夜中,客潮??,路路皆通。”
聶晴:“這會不會就是八月典的請柬?”
聶榮:“姐姐,自信些,把‘會不會’去掉,這絕對是!”
萬柔:“既是請柬,應當寫明時辰和位置,下弦,是不是指下弦月那日?八月二十二?”
霍嶺:“有可能,夜中,是不是指子時?”
聶晴:“那後兩句,指的就是地點?這是個什麼地方?”
商辭虛了虛眼:“像是個謎語。”
魏詩雲嗤笑:“一個藏汙納垢的黑市,還搞這麼多名堂。”
謝原:“客潮????,路路皆通,潮也可念作朝,路之朝向。八月典的所在,得朝著水走。????,四麵都是水,路路皆通,八方可來客。”
商辭:“水島。”
魏詩雲眼神一亮:“對啊,設在島上,可不就是四麵環水,路路可通!”
商辭:“壽州上接洛陽,下達宣州,東西貫通,的確是個水運暢通之地。朝廷和地方修建或規劃水路,一來是為了避開暗礁險地,保證暢通無阻,二來是為抵禦水匪河盜,所以,就整片水域來說,更大一部分仍屬於未知之地,也是藏汙納垢的最佳選擇。”
聶晴:“那我們現在要去找這麼一座水島嗎?”
隨著聶晴發問,大堂內短暫的靜默。
謝原眼神一動,意外的發現,大家竟不約而同的看向歲安。
從拿到這封信開始,所有人都在分析討論,唯獨歲安什麼都沒說。
玉藻簡單的提示了一聲,“夫人。”
歲安笑了笑,溫聲道:“收到這封信,就意味著我們已邀請,我覺得,或許對方本就隻需要我們猜到這一步,知道是要去島上,等我們順水而尋時,自會有新的接引,若全都讓客人自己猜,那猜錯或者猜不到的該怎麼辦?八月典豈不是成了兒戲?”
眾人聞言,覺得頗有道理,原本生出的許多猜疑不安都被撫平。
歲安看了玉蟬一眼,示向聶家姐弟。
玉蟬會意,找了個借口支開了他們兩人。
聶家姐弟有所察覺,但他們現在與歲安合作,依賴程度更高,所以隻能聽從指揮,懂事的告辭,打算回房後再私下研究今日的事。
等姐弟二人離開,魏詩雲問:“姐姐,你是不是有什麼彆的線索?”
她這麼一問,所有人再次看向歲安。
謝原覺得這個場景格外新鮮,卻又不覺得違和,他和大家一起看向自己的小姑娘,眼裡含著更深的審視和探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