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安琢磨一陣,看了謝原一眼:“元一,你此行的目的,可以說吧?”
謝原做了個請便的手勢。
歲安點點頭,看向眾人:“你們還記得,我們此行的初衷嗎?”
魏詩雲:“尋找丟失的稅銀。”
歲安:“我們要找稅銀,元一要找的,是失蹤的周玄逸。當日我們憑著猜測追蹤,又不約而同的打聽到了八月典這麼一個黑市盛會,不知不覺間門,好像就變成了,一定要進入八月典。”
魏詩雲很吃驚:“周大人也失蹤了嗎?”
沒記錯的話,聶家姐弟也在找失蹤的妹妹。
歲安點點頭:“元一一路找過來,線索也指向了八月典。”
魏詩雲想到一個糟糕的情況:“難道姐姐的意思是,人和贓銀可能早就被處理掉了,不會出現在八月典?”
歲安搖搖頭,語氣篤定,“周大人的下落我暫時不知,但那筆贓銀,一定還藏在某個位置,等待銷贓。”
謝原虛了虛眼:“為什麼這麼肯定?”
歲安看了他一眼,忽然笑笑:“等回長安以後,我在同你解釋。”
謝原挑了挑眉,又被她回敬一道。
魏詩雲不抬杠,她巴不得這批贓銀還在靜靜地等待被找到。
“姐姐能不能說明白些?”
歲安抿唇笑笑:“那是八月典呀,號稱黑市商人雲集的盛會,假如你是個古董黑商,你敢拉著一船價值連城的貨物登島去賣嗎?”
“八月典之所以叫八月典,是因它除了確定是在八月下旬開市,具體的時辰和地點,一直都是更換的,那這個地方,未必就是幕後東家的老巢,那這和找個不錯的酒樓請同行一起吃頓飯,有什麼區彆?”
“黑商又不傻,贓物怎麼能招搖過市,由能做主的出麵去談,敲定合作,再向外傳遞消息,由具體負責贓物的人轉移運送,這才是最穩妥的,而不是所有人都帶著自己的身價籌碼一起登島,萬一來個黑吃黑,大家不都是甕中之鱉麼?”
魏詩雲懂了,表情凝重起來:“所以姐姐的意思是,我們要找到人和錢,就得登島去找線索,但東西未必在島上;一旦我們露出馬腳,且不說我們會不會難逃一劫,對方肯定會立刻傳消息處理掉我們要找的東西?”
歲安點頭,就是這個意思。
她在聽到位置可能是個水島,就覺得情況不像是之前以為的那樣。
魏詩雲擰眉:“我怎麼覺得此行的難度增加了?”
謝原:“我倒不這麼覺得。”
一雙雙眼睛又看向謝原。
謝原:“即便籌碼不登島,也絕不會離的太遠,我更偏向於這些人談成買賣,出島登岸便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黑市買賣都是拿命掙錢,沒有那麼多功夫同你拉扯拖延,談妥就出手,銀貨兩訖再不相乾,你回頭都未必認你。”
商辭看向歲安:“照你這麼說,我們不僅得去八月典找線索,同時還得分一波人在外麵找臟窩?這樣精力未免太分散了,而且這隻是你的猜測,萬一要找的東西被帶上了島,可上島的人手力量又不夠呢?”
歲安輕輕斂眸,沒有爭辯。
謝原忽然道:“我附議歲歲所言。”
霍嶺神色一正:“我附議謝夫人。”
萬柔猶豫道:“其實,我也覺得謝夫人說的比較有可能。”
魏詩雲看看這個,看看那個,選擇沉默。
商辭氣悶,他又不是來抬杠的,怎麼忽然就開始表態了!
謝原笑笑,忽道:“不如這樣,都先回去歇息,各自冷靜的理些想法,再一起討論,好過想都沒想明白就先爭論起來,還有兩日呢,會想出辦法的。”
謝原都打了圓場,大家也沒再說什麼,各自散去。
謝原也牽著歲安回房。
出來時,商辭在後麵跟了幾步,到岔路口時,他在原地站了會兒,默默轉身離開。
謝原不動聲色回頭,已看不到商辭的影子。
其實,在北山見到商辭這號人物時,謝原除了為歲安而起的醋意,還有對靖安長公主和李耀的質疑。
當真不是他小人之心,而是這門婚事從謀劃到結成,他已深刻的領略到自己的嶽父嶽母行事有多麼的不按章法。
那些防不勝防的試探,回過頭來想都會浮一層冷汗。
從歲安嘴裡,謝原大約能猜到商辭當年離開的並不光彩,甚至說是被趕出去的。
可是,北山那兩位對他這個女婿的試探和考驗尚且層出不窮,怎麼會輕易諒解、重新接納一個辜負過歲安的昔日門生,甚至默許他在朝中青雲直上?
這個質疑,在他意識到商辭可能也知道些過往恩怨,以及聯想到昔日靖安長公主那句“你以為自己是唯一的人選嗎”時,上升成了警惕和防備。
給已經出嫁的女兒尋找後備夫婿這種事,一般人乾不出來。
可他的嶽父嶽母不是一般人。
對於歲安,謝原沒有半點質疑,但對嶽父嶽母,他須得時刻保持警惕。
但就在剛才,謝原忽然發現,商辭並不知道歲歲的情況,甚至認為他不給歲歲一個孩子,是因為從沒想過要和她做長長久久的夫妻。
這個發現,讓謝原推翻了此前的許多猜想。
商辭其人,也不再是他的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