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第 162 章(1 / 2)

聘嬌嬌 木桃逢新 14211 字 10個月前

謝世知擔當大任後,很快開始前期準備。

首先是選人。

修書規模浩大,若無足夠的人手、恰當的分工和配合,會很容易生亂出錯。

瞅準謝世知要開始選人,朝臣相繼進言,有說從秘書監和集賢殿中調派人手的,有說從今年科舉中尚無職務的人中挑選的,也有說從國子監選人。

總而言之,提議五花八門,都想摻和摻和。

建熙帝從不為難自己,一腳把球踢給謝世知,問他如何決斷。

謝原早就猜到會出現這個情況。

父親手握修書大權,必然有人接近示好,可父親一向不擅經營,若因把控不好選錯人誤了修書大業,便是喜事變禍事。

就在謝原擔心父親可能會陷入人情世故的困境時,謝世知淡定的給出了答案。

都可以,無所謂——

無論從哪司選人,是官身還是學生都無所謂,既然目的是為了修書,那麼對方的才能,應當圍繞修書的需求來找。

謝世知閉門兩日,清晰又明確的列出了一份考核標準呈交皇帝,針對修書的各個環節和內容分類進行人才挑選。

好比校注古本和修補殘本看重學識積累、做抄本注重字跡手速,連裝訂功底都要比一比耐用程度。

謝世知身為臣子,不該說的話絕不張嘴,該乾的活一定乾到位,話少活好,在這個時候冒頭,立刻就得到了建熙帝的賞識和喜愛,修書的事也愈發信賴他。

至此,謝原的擔憂變得多餘。

但他並沒有放棄關注此事,每日都會特地派人去打聽。

他沒跟歲安說這事,可歲安不問都知道,每日看著他與手下出去說話,神神秘秘的,都覺得好笑。

謝原不說,歲安也不戳穿,但並不妨礙她調侃。

這日,謝原說完話從外麵進來,房門開合,帶進些寒氣,歲安正伏案劃賬本,故意“啊呀”一聲:“冷!”

謝原連忙把房門關上。

歲安擱筆,接過朔月遞來的手爐捂住,“這麼冷的天兒,什麼話是我聽不得的,要出去吹著冷風說呀。”

謝原呷了口熱茶,正襟危坐:“公事,怕說了你煩。”

歲安瞄一眼自己麵前的賬冊文書,又看向謝原。

謝原跟著補充:“你這一堆就夠忙了,我若還在邊上說個沒完,不是煩上加煩。”

歲安眼珠輕轉,放下手爐,重新提筆:“哦。”

謝原瞄她一眼,手心頗不自然的在大腿上擦了擦。

……

雖說謝升賢表示不要鋪張,但孫氏還是認真的籌備了一場低調的宴席,又拉著謝世知核對到半夜,終於敲定列席賓客的名單。

的的確確隻是一個家常小宴,低調不鋪張,請的都是有交情往來的,氣氛和樂。

歲安孝期未過,又有孕在身,所以不便摻和這些熱鬨事,與賓客簡單見禮後便留在院中,但這並不妨礙她得知外頭的情況。

“祝將軍今日登門,六爺又有的忙了。”阿鬆將外頭的情況一一道來,說到祝家姑侄時,少不得提一嘴謝世狄。

朔月知道阿鬆從不無故說是非,定是歲安在意才專程提起,也跟著道:“聽說六爺對祝將軍一腔熱情,祝將軍卻不太搭理,皆因咱們六爺平日裡太過風流,惹了許多紅塵債。”

玉藻好奇道:“夫人莫不是想撮合?”

歲安倚在座中若有所思,三人見狀,不敢打擾。

這頭是歲月靜好,另一頭則是熱熱鬨鬨。

謝原素日往來的友人都登門作客,又有兩位縣主登場,

有了上次的教訓,魏楚環和魏詩雲都不敢再隨便去纏歲安,加上暗察司的事情莫名被按下來,她們今日隻安靜做客,順帶聽八卦。

因為謝世知的選才之法,讓很多人都有機會一試高低,這一選,還真選出了些有前途的人才,其中一個就是還在國子監讀書的陳瑚。

陳瑚一向喜歡讀書,性子沉穩,同樣是他這個年紀,大多數人隻能憑一手好字攬些抄本的活兒,而他的水平已經可以協助校注,甚至修複孤本。

也有人質疑陳瑚被選中是因他與謝原一向交好,謝原又是謝世知的長子,自然有偏袒,但這些微弱的質疑,最終都被實力衝刷。

接著是袁家兄弟。

自從袁氏出事後,除了謝原,其他人都相繼打聽過袁培英和袁培正的情況,但在聽聞了些風聲後,都變得警惕起來,不敢也不能輕易再提。

今日小聚,段炎脫口而出提到袁家兄弟,場麵瞬間凝固。

周玄逸和盧照晉甚至下意識看了眼兩位縣主所在的方向。

魏詩雲和魏楚環對視一眼,心照不宣的裝傻。

謝原見狀,不慌不忙打了個圓場,其餘人連忙配合揭過這茬。

魏楚環無意間瞧見盧照晉,忽然想起另外一件事來。

當日在城外山寺,盧蕪薇當著歲安和自己未婚夫的麵向謝原投懷送抱,好在這事並未鬨大。

未免盧蕪薇再生彆的心思,魏楚環悄悄關注了一陣,結果竟發現,盧氏可能要與胡氏退婚了。

“還有這種事?退婚原因是何?”魏詩雲沒想到魏楚環張口就說了這麼個大消息,驚愕之餘,又生狐疑。

女兒家定了婚事,不會輕易退婚,總要有個體麵的說法,再議親時也容易落人話炳。

難道盧蕪薇芳心不死,退了正經的婚事,要拿當日的事情來讓謝原負責?

魏楚環搖搖頭。

靖安長公主新喪,朝臣事事低調,唯恐被建熙帝盯上借題發揮,胡家和盧家應當是不想讓自己的家事鬨得沸沸揚揚,所以要等一陣子才會公開此事。

至於盧氏有什麼打算,同樣也得過了這陣再說。

魏詩雲:“此事你與姐姐說過嗎?”

她想的是能不說就不說,此事謝原出麵妥善處理了最好。

魏楚環又歎一口氣,一臉無奈。

她也是怎麼想的,所以單獨找了謝原,想讓他自己解決乾淨。

誰知這廝轉頭就和歲安說了,之後歲安還專程問過她。

魏詩雲:“照這麼看,問題應當不大。”

魏楚環無所謂的挑挑眉。

魏詩雲皺眉想了一會兒,說:“姐姐嫁進謝家,明裡暗裡也為他們做了不少事,眼下她身子不便,謝家要在這時候動安排新人的心思,未免有些叫人寒心。”

魏楚環沒好氣哼了一聲:“他敢。”

就算沒了靖安長公主,李歲安也不是好拿捏的人,魏楚環深信不疑。

……

“阿嬋,你找我?”

謝世狄一身淺藍圓領袍,外罩一件滾毛厚披風,年過而立,卻仍然留存著少年神采,尤其在祝芸嬋麵前,簡直精神煥發。

祝芸嬋今日也很不同,她難得褪下男裝與軍服,換了一身紫蘭加白的女裝胡服,長發結辮,搭配幾件簡單的銀飾,纖白清麗。

這裡是謝府後院,周邊花牆綠叢,是個私下說話的好地方。

全長安都知道,謝家六爺著了魔似的,近來一直追著祝家的女將軍跑,可惜祝將軍回應寥寥。

是以,當謝世狄被祝維流告知祝芸嬋請他借一步說話,他客人都顧不上,連忙跑過來。

祝芸嬋大大方方承認:“是。”

謝世狄沒有唐突,老老實實站在安全距離之外:“何事啊?”

祝芸嬋想了想,說:“長安的事已經了卻,等到開年之後,可能會擴軍,我也不知到時候能不能抽出空正經道彆,所以先與你說一聲,謝六,彆再追著我跑了。”

謝世狄聽到一半的時候,臉上的笑容已經淡了下去,冷淡片刻,他又笑了,一臉無所謂,好像對麵的女人無論說出多麼無情決絕的話,他都不在意。

就是一塊滾刀肉。

“行啊,等你下回再回長安,或者我有機會離都,還能再見啊。”

祝芸禪笑笑:“行啊,若到時候我擺喜酒,你剛好趕上,興許能來喝一道。”

謝世狄臉色驟變,上前一步:“什麼喜酒?你何時與人定親了?我怎麼不知道!?”

祝芸嬋:“找個人還不容易麼,對方年紀合適,家世合適,品性合適,做夫妻不過一紙婚書,一場儀式的事。”

果然是騙人的。

但重點是……

“你打算成婚?”

這話裡沒有太多的期待,或者說,他隱隱約約意識到,祝芸嬋說這話時就沒把他列入到考慮範圍內。

她可以和任何人成婚,但唯獨不是他。

祝芸嬋輕歎,說:“父親膝下隻有我與安弟兩個孩子,安弟戰死後,我自請出征,父親允了,這麼多年,我不想成家,不想有羈絆,父親也允了。”

“現如今,他已老了,雖然嘴上沒說,但心中多少期待兒孫繞膝的晚年情景。我已如願打了許多年仗,做了許多自己想做的事,如今總算有心思分些精力到彆的事上,雖然我並沒有太多期待,但……一試何妨?”

謝世狄不知被觸到哪片逆鱗,周身的氣場都變了。

就在祝芸嬋作勢要結束談話離開時,謝世狄沉聲開口:“又是這樣。”

他緩緩抬眼,看向幾步之外的女人,時光仿佛在這一瞬間倒退到多年前,相同的爭執,又發生在同樣的兩個人身上。

當年,祝永安戰死,祝芸嬋說什麼都要上戰場。

可那時,她還不是驍勇善戰的女將軍,頂多會些武藝,缺乏豐富的實戰經驗,上戰場會非常危險。

老將軍隻剩她一個女兒,若連她都沒了,老將軍怎麼辦,他怎麼辦?

所以,謝世狄堅決反對她這麼做。

他不懂軍人的堅持和熱血,隻要她好好活著。

那時,兩人早已心意相通,隻等談婚論嫁。

他列出了無數的條件說服她,她可以繼續習武,可以不受宅院束縛,儘得自在;祝將軍沒了兒子,女婿便是半子,他可以和她一起儘孝侍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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