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由。”
“沒有理由。”阮笙說,“你不喜歡這樣嗎?”
“你太自信了。”
羅蘭不屑地笑了起來,他掐住阮笙的腰,想把她從自己的腿上拎下去,一股沒來由的情緒卻霎時間如同一道驚雷一般擊中了他的心臟!
阮笙沒有錯過他凝滯的神色。
“羅蘭·瓦倫汀,這不就是你想聽到的答案嗎?總是拐彎抹角,想著法子來見我,注意我和我身邊的人,嫉妒到甚至忍不住在另外一個人離開的一時片刻便找上門來,這還不能說明什麼問題嗎?”
“……”
苦澀、卑微又痛苦難耐的情緒一陣一陣彙入他的心臟。羅蘭十幾年來,第一次體會到這樣新奇又異常的感覺,他逐漸繃不住神色,眼睛凝出紅血絲。
他狠厲地瞪著阮笙:“你給我吃的是什麼?”
“普通的糖果。如果你察覺出什麼異常,也不會任由我把它送進——咳咳咳,羅蘭,你在乾什麼!?”
故技重施。
他再一次扼住她的脖子,呼吸變得很重,胸口起伏的程度加劇。
“……海洛茵,你想死嗎?”
阮笙費力地咬著牙,把手覆在他的手上,慢慢地、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我說我想的話,難道你就舍得嗎?”
嫉妒。
她給羅蘭吃下了嫉妒的糖果。
沒有任何人類能夠逃離神明情緒的支配。羅蘭實力再強大,也隻是神使。他不是神明。
他沒有能夠擺脫七宗罪糖果的能力。
吃下糖果,她再稍加語言引導和動作誤解。
為羅蘭編織一個從一開始就是謊言的假象和圈套,這就是她原本的計劃。
隻是她沒想到羅蘭會突然出現,她今天根本就沒做任何準備。幸好糖果她一直隨身攜帶,給了她隨機應變的機會。
“你雖然無法分辨色彩,但是卻可以觸摸,對吧?人有五感,觸覺,視覺,聽覺,嗅覺,味覺。”
阮笙扯動他的右手,把手指從他的指縫裡交叉進去,帶著他的手撫過自己的脖頸:“摸到跳動的脈搏和流動的血液了吧?我的發色,和血液的顏色很接近,你摸摸看。”
柔順的,海藻一樣的長發。
“你把它們想象成有溫度的,會流動的,灼熱的液體。”阮笙歪著頭,看著羅蘭的眼睛,“……和平時感覺不一樣了,對嗎?”
“然後是我的眼睛。”
阮笙閉起一隻眼睛,把羅蘭的指腹貼在眼瞼上,“微微凸起,圓圓的,你想象這是湖泊裡的一滴水化作的琥珀,陽光投射下,它會散射出清涼的、澄澈的光。”
“嘴唇,也要摸摸看嗎?”
阮笙把嘴唇貼著他的手,一邊說這話,“我跟你說過粉色吧?就像我的嘴唇這麼柔軟……你剛才,體驗過一次了,不是嗎?”
掌心和雙唇,雙唇和雙唇,少女低著頭,像是吻著他的指尖一樣說話,但是說的什麼,羅蘭很困難才能理解其中的意思。
仿佛一瞬間得了文字失語症,一個字一個字地組合,一個字一個字地拚湊,才終於理解了其中完整的意義——
20%。
“提到紅色,你就要想起我的頭發和脈搏,提到湖綠色,你就要想起我的雙眼,提到粉色,你就要想起我的嘴唇……”
阮笙說,“羅蘭,現在你肯承認了嗎?你嫉妒他們。你嫉妒他們跟我走得更近,你嫉妒赫爾曼和我的兩小無猜,你嫉妒德萊特能以兄長的身份照顧我,你嫉妒盧修斯能直率坦誠地跟我交流……羅蘭,你甚至嫉妒地讓瓦麗塔去找我的麻煩,甚至跟蹤我到黑暗神的神殿,明明可以殺我卻屢次放過我,你想要這樣自欺欺人,到什麼時候?”
自欺欺人。
她要他承認在自欺欺人。
羅蘭的理智被嫉妒湮沒,他沉浸在前所未有過的情緒中無法脫身,隻能拚命克製自己異常的衝動。
海洛茵如果給他的糖果真的有問題,他不可能不感覺到的。
點燃他情緒的,是她的吻才對。
她少見地不在守勢的一方,主動出擊,一針見血地挑破了他的膿瘡,擊碎了他的理智。
…
阮笙耐心地等待著他的回複。
……想要清醒,做夢去吧!
這次的嫉妒糖果她可是融了兩顆合為一的進階版,對人類來說就是致死量,羅蘭想要短時間內抑製這種情緒,可能性約等於負無窮。
誤以為自己喜歡她,短時間內,她的生命安全也得到了充足的保障。長期來看,隻要羅蘭也相信了自己喜歡她這個“事實”,她的攻略任務,可以說是直接跨越了一大步。
這也是她選擇嫉妒,不選擇愛|欲的原因。
愛意湧現得激烈,消退得也快。藥效消失後,羅蘭隻要察覺到自己對她的愛意不再那麼強烈,就能發現一切都是她的圈套。
嫉妒卻不同。
嫉妒隻是看到她跟彆人親密接觸的時候才會湧現的情緒,羅蘭或許對她並沒有什麼好感度,也或許那20%全都隻是占有欲,但是隻要再看到她和彆人接觸的場麵,他就會不由自主放大今天的情緒。
用嫉妒來掩蓋愛意。
這是阮笙目前能夠想到的,最保險的一個方法了。
尤其是對於羅蘭這種根本就沒嘗過嫉妒情緒的人來說。
他善於自我暗示,隻要接受了“他喜歡她”這個設定,他就會自己慢慢加羈絆值,自我攻略。
青年眼睛猩紅地喘著氣,他確確實實地感覺到了讓他痛苦不堪、想要落淚的莫名情緒。他忍不住想要把少女禁錮,捆綁,掠奪,這種詭異的念頭電擊一般地流過他的全身,他忍不住發抖起來。
“……海洛茵,你真的以為,我不敢殺死你,是嗎?”
青年念了一個咒語,阮笙感到失重感傳來,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後腦勺就磕在地板上,清脆的一聲,頭暈眼花。
身下是冰涼的木質地板。
換了一個地方,這裡不是黑暗神的神殿,這是哪裡?
根本就沒有時間去想這個問題,因為羅蘭單手箍著她的脖子,把她按在地上,他則居高臨下地跪在她的身上,金發垂落一地。
從這個視角看過去,她的頭發像玫瑰一樣散在地板上。她的眼神略有迷茫地看著周圍的環境和他,這樣的眼神和神態讓羅蘭終於找回了一絲絲清醒,似乎這樣他就又能夠回到主動的狀態。
“要在這裡嗎?”
少女的話卻狠狠地給了他一巴掌。
“不可以。”她掃了一眼四周,“地板上可是很冷的,至少也要去床上吧?”
羅蘭的時間仿佛靜止了兩秒鐘。
“還有,我想問,你不是光明神的神使嗎?是被要求禁欲的吧?”她認真地提問,“隻有結婚之後才可以做,你們的《聖經》上好像有這麼說過?”
“而且神使如果結婚了的話,也是要退休的。你還這麼年輕,就想放棄如今好不容易才拿到手的地位和權力嗎?”
“……”
“但是,如果你非要的話,我也沒辦法。畢竟,我很弱小,不是嗎?”
阮笙伸出右手,隔著厚厚的神殿製服布料,覆上他的腰部。
羅蘭的腦子空白了一瞬。
手並不安分地往上,順著小腹來到了胸口處,反複徘徊了半會,才繼續前進。
藤蔓攀爬著他的身體,每一次遊移都讓他心底的藩籬被衝擊一次,情緒的閘口逐漸失控。
少女最後摸了摸他的喉結。
“你總是掐我的脖子,是覺得這樣能讓你更興奮嗎?可是這樣會讓我很不舒服。羅蘭,你其實也知道的,可是為什麼卻不改正呢?”
她蹭了蹭青年的喉結,“你看,你的脖子我不過碰一下都這麼敏感,更彆提掐住了。將心比心,你真的喜歡一個人的話,怎麼會舍得掐她的脖子呢?”
投入進去,投入進去。
這種生死關頭,阮笙總是能夠表現出爆發式的演技。優點是基本上所有的人都可以騙過,而且基本不會懷疑。缺點是她自己也需要很長時間才能抽離,而且格外耗費體力。
喉頭上下滑動了一下。
一滴汗珠從他的額角滾落,滑進了兩個人交纏的衣服裡。
羅蘭的喘息很粗重,他表現出從未表現過的莽撞、迷惘和不知所措,他已經被糖果支配了絕大部分人格了。
阮笙渾身的衣服其實濕透了,後脖頸都是冷汗,她的體力儲量嚴重不足,已經無法繼續支撐她跟羅蘭的對峙了。
於是她咬破指尖,另一隻手環住羅蘭的脖子,借力往上靠。
粉色的嘴唇沾了血變得殷紅,更像是無聲的蠱惑和邀請。
再來一次吧。
他仿佛聽到少女這麼說。
26%。
再來一次吧。
少女的手攀上他的腰。
29%。
羅蘭像是被塞壬歌聲迷惑了的水手,被牽引著,被拉扯著低下了頭,湊近她染血的雙唇。
與此同時,阮笙把咬破的手指按在了從羅蘭腰間偷來的傳送卷軸上。
卷軸燃燒起來,少女在他的眼前乾淨利落地消失不見。
作者有話要說:羅蘭:老婆呢?
盧修斯:老婆呢??
塞繆爾:如果你們老婆長這樣,那不是你們的老婆,那是我老婆.jpg
感謝在2021-08-0500:16:08~2021-08-0608:45:3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上邪20瓶;正義使者、冀安然、灌湯小籠包糖醋排骨芝、蹦到我的碗裡來10瓶;465276365瓶;Lareina.3瓶;雲丶笙2瓶;阿燈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