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047.(1 / 2)

心跳驟停是什麼感覺?

阮笙有幸一天之內體驗到了兩次。

再多來幾次,說不定明年一月份的冬天她都活不到。

羅蘭抬手的時候,白色的寬袖垂落下來,露出一截手腕。金色的細紋暗扣鎖著手臂,包裹得一絲不露。他輕輕把阮笙頭發上的皮筋扯下來,繞在手腕上,五指插進她的發間,慢慢地順著她的頭發。

阮笙頭皮發麻。

“公女,你最近一段時間,很忙嗎?”

“……有一些。”

手指穿梭在頭發間,發出沙沙沙沙的聲音,阮笙感覺躺在他腿上呼吸都變得困難了。羅蘭的神情和眼神,似乎下一秒就會輕巧地把她的頭擰個180°。

“就這麼享受嗎?”羅蘭沒頭沒尾地突然問。

“享受什麼?”阮笙沒聽懂。

“我們,這樣。”

羅蘭垂著金色的睫毛,雪藍色的眼瞳低垂著凝視著她的臉頰。

沒有什麼重量。明明個子也不小,在同齡人裡算得上非常高的,即使是穿長到腳踝的裙子也不會顯矮,但是靠上來的時候,輕得跟一張紙似的。

眼神十萬分戒備地看著他,仿佛他是什麼洪水猛獸。短短幾天不見,身上又發生了無數他不知道的細微的變化。

沒辦法不去關注。

除了臉和眼睛之外,明明沒有任何相似的地方啊。一點都不愛笑,也不會說很冷的冷笑話,更不會因為他偶爾態度的緩和就輕易地試探越過那條線。

可是明明已經沒有那種香氣了。

……他在期待著什麼呢?

“我沒有聽懂你的意思,羅蘭。”

阮笙感覺自己渾身動都不敢動,頭發偶爾被扯痛了也不敢發聲,她看著對方精致利落的下頜線,一邊在心底謀劃著對策。

“海洛茵,我的意思是,被人追崇,會使你感到快樂嗎?”

羅蘭感覺自己在摸一隻不敢動彈拉響警鈴的貓,貓迫於無奈窩在他的膝蓋上,隨時都想著伺機逃跑。

“你說你想當聖女,是因為能受到無數人的追捧。我否定了你的理由,但是現在我又開始懷疑了。我跟你接觸的時間不算久,深入理解完全說不上。”

羅蘭說話慢條斯理,偶爾手上的動作還會停一停,“那個紅毛因為你放棄了舞台劇和名譽,即使是拖著你下湖也要親口聽到你的回答。少公爵為了你對我撒謊,不惜欺騙神明,甚至屢次幫你拒絕我的拜帖。今天那個黑發的,我不清楚是誰,但是他和你毫無障礙地交流,親密接觸,你們耳語……海洛茵,是該是說,受到異性的追捧,才是你想要的吧?”

“我不清楚你的手段,但是我不否認……”

阮笙感覺自己的頭皮被狠狠地扯痛了一下。

羅蘭微笑:“真的很高明。”

瘋了瘋了。

羅蘭到底想乾什麼?!

阮笙咬著牙齒,忍著痛意,皺起眉頭一眨不眨地盯著羅蘭的表情變化。

“你……”

她咬著尾音,慢慢地、重重地說道,“你來找我,還跟蹤了這麼久,應該不隻是為了這件事情吧?”

羅蘭不置可否。

玻璃罐裡的蝴蝶。

如果可以比喻的話,阮笙覺得自己就像是玻璃罐裡的一隻蝴蝶。四處碰壁,被人玩弄於股掌之間,青年的掌心按在玻璃罐上,便死死地焊牢了這座圍城。

除了讓青年心甘情願地自己鬆開手,她沒有任何其他逃出去的方法。

“你的問題,我先不回答。但是,我會回答你的上一個問題。”

阮笙一邊平複著心跳,一邊反抓住他的手腕,借力支起身體,驟然拉近與羅蘭的距離。

對方因為意外,竟然一時沒有製止。

阮笙乾脆一鼓作氣,提起裙擺,跨過膝蓋,坐在他的腿上,湊到他的眼前,眨著纖長的睫毛,略微急促的溫熱呼吸噴灑在他的臉頰上。

沒有了星宵草的香氣,她身上原本的香要更加乾淨一些。輕微的玫瑰香帶著藥材混合的澀,奇奇怪怪的藥劑混合在一起,非但不難聞,反而融合出了一股奇異的,能令人上癮的氣味。

玫瑰花茶嗎?也不全是。乾玫瑰藥材?不儘然。

羅蘭不清楚。

他儲備的藥材和藥劑的知識,少得可憐。

少女的眼神卻不像剛才那樣驚慌和警惕,而是變得柔和且微妙起來,她的玫瑰色長發垂落在沙發上,和他金色的直發糾纏在一起。

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她的小腿壓到了一截他的頭發,讓他猶豫到底要不要動。

羅蘭沒動。

他告訴自己,僅僅是因為她壓到了他的頭發而已。

“你問我為什麼要刻意接近你。想做聖女是理由之一,但卻不是最主要的理由。”

阮笙說,“你想知道真正的理由嗎?”

她的心臟跳得很快。

那是當然。

頭頂的10%還在旋轉,她甚至都不敢把視線正大光明地挪上去,隻敢用餘光不時瞥一眼,生怕它什麼時候就跌下去。

眼神飄忽迷散,心跳頻頻加快,隔著多層布料也能感覺到升溫的皮膚和少女那淺粉色的雙唇。

想。

羅蘭知道自己的真正念頭。

他一張嘴,

卻隻說出來了一個字:“滾。”

少女偏過了頭,動了動位置,放過了他被壓著的那縷頭發。

現在可以動了,可以把她推下去,可以讓她滾開了。

羅蘭想。

但是,他還是沒有動作。

她會怎麼應對呢?

海洛茵的話,是會惱怒、生氣、漲紅了臉吧。畢竟是貴族小姐,第一次被人這樣毫不客氣地冷臉嗬斥——

“羅蘭,”阮笙沒有離開,反而離得更近,睫毛幾乎要碰到他的下眼瞼,“口是心非,是你們神職人員的特長嗎?”

“……”

她支著沙發靠背,脊背向裡彎曲著,像是被用力按彎的軟尺,貼近他的胸口,卻始終保持著一寸謹慎的距離。

“算了,你不想聽也沒關係。”

短暫的沉默之後,阮笙忽然拉開距離。

羅蘭的手指抬了一下,很快地收回去。

誰知道,下一秒,她又靠近。

情緒就像是雨滴,從半空墜落,還沒來得及凝結成冰,就融進了火焰裡。

“隻要我想說就行了——”

阮笙回憶著遊戲裡羅蘭那少得可憐的對養母的回憶,抬起食指,用指甲戳著他的額頭。

“閉眼。”她簡短地說道。

沒有來得及拒絕,羅蘭就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

這是刻進骨子裡的習慣。

青年意外地沒有反抗,阮笙心裡的巨石落下了一半。她難得地安心了一些,另一隻手飛快地拆開了口袋裡的糖果。

他依舊在等待著。金色的睫毛顫動著,像蟬的翅膀,停留在精致高潔的麵龐上。

羅蘭儘管身高和體型和盧修斯很像,但是隻要見過他們兩個人的都絕對不會認錯。不提發色和瞳色的區彆,隻是穿衣風格,用阮笙的話來形容,就像是一個在苦心修行,一個在泡吧蹦迪。

雖然羅蘭性格不如他的外表這麼高嶺之花,但是畢竟偽裝得久了,氣質也會不自然地受到一些影響。

不佩戴首飾,不暴露脖子和手臂,總是紮著頭發,就連馬尾的高度每次都一致。

阮笙用指腹試探性地碰上了他的嘴唇。

沒有抗拒。

她鬆了一口氣。

公式書裡說羅蘭厭女,她還擔心對方會反應激烈地排斥她的親密接觸。

有柔軟的東西覆在他的嘴唇上。

羅蘭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微妙的情緒蓋過了憤怒,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不有所動作,而是任由柔軟碾著他的唇瓣。

甜津津的東西被推進他的嘴裡,還沒回過神來,那東西就順著他的喉嚨滑落下去。

羅蘭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他剛想睜開眼睛,就栽進少女湖泊一般的雙眸裡。

“甜嗎?”她問。

羅蘭沒說話。

他眯起眼睛,想從對方身上找出哪怕一絲一毫的破綻。

“答案呢?”他問。

“這就是我的答案。”

阮笙說。

糖果吃下去了,就算成功了一大半。

青年頭頂旋轉的13%,昭示著他的錯覺和誤會。他的眼神裡罕見地浮動著慍怒,像海麵的浮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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