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佛不渡癲公》全本免費閱讀
翌日,北鎮撫司衙門。
“尚公公一路辛苦,先喝杯熱茶,這是石墨茶,還算好貨。”江峽讓人給尚柳來奉了一杯茶,“此次公公前來督促咱們,我是半分不敢耽擱,主理此案的人已經在路上了。”
尚柳來撥著茶蓋,溫聲道:“江大人客氣了,您能力卓著,原本無需咱家多說什麼,隻是孟公公到底是宮中的老人,又身負司禮監秉筆的重職,如今宮內外都等著結果呢,咱們早些辦妥,對上對下都好交代。”
“尚公公說得是,隻是這結果嘛……”尚柳來瞧過來,江峽正要說話,外頭就進來兩個錦衣衛,他當即揮手召人進來,朝尚柳來說,“公公還是自己聽吧。”
兩名錦衣衛旋即進入堂中,其中一人是緝事廠隨行辦差的應知早,另一人則是北鎮撫司的百戶。
那百戶向江峽行禮,又側身對尚柳來行禮,“卑職北鎮撫司常南望,見過尚公公。”
尚柳來把玩著茶蓋的指尖一頓,抬眼看過去,錦衣衛的模樣都醜不了,這常南望眉宇英挺,昂藏七尺,倒是有些哄騙小少年的本錢。
江峽對常南望抬抬下巴,說:“把查出來的結果如實告知尚公公。”
“是。”常南望對江峽行禮,側身麵對尚柳來,恭謹地垂著眼,“回尚公公,經卑職等查實,刺殺孟公公的妓子名秋離,原名李秋英,是前工部左侍郎李惠的女兒。景安十七年,李惠奉命重繕西苑,因在豐成一年春被查出與內官監奸逆夥同貪汙營建費用判抄家流放、僉妻發遣。在押解途中,李秋英因體弱病死,實則是被解差暗中扣下、孝敬到孟公公府上。半年前,李秋英因為觸怒孟公公,又被送去妓館待了兩個月,後來再次讓孟公公領回府中,一直到事發時。”
官家小姐一朝家道中落,淪為臠/寵任人糟踐,怎能不恨極呢?
“事情就是這般。”江峽看向尚柳來,“尚公公,這事兒我實在拿不準該怎麼寫結案折子,畢竟……”
江峽支吾著,心下犯起了嘀咕:這事兒說起來孟半醒也有罪,李家是陛下判的流放,他偷摸把人弄回來算怎麼回事兒?非要直說,他挨這一刀也是自作自受,把個被自己糟蹋的姑娘放在腿上,被人家捅一刀又能怪誰?
“的確不大好寫,”尚柳來放下茶杯,“這樁刺殺案說起來是私仇,但……”他看了眼堂上,江峽立馬示意常南望退下,應知早也先出去了。
“江大人,這裡沒有旁人,咱家跟您說句知心話。”尚柳來眉宇微蹙,很憂心的樣子,“何宗主和檀監事都很關心此事,希望兄弟能早日瞑目,但孟公公私放囚犯也是罪,屆時陛下若惱了,豈不平白惹麻煩?”
江峽附和道:“言之有理,我也是這般想的。”
“那李家女兒是個可憐人,若暴露出她的名字來,恐怕還會牽連被流放的李家人,李惠為官多年,在朝中也有些朋友,這一來二去的,若又引得一場爭端,就是咱們辦事兒不周全了。”尚柳來斟酌著說,“不如這樣,咱們適當地省略些細節,讓秋離隻是秋離,與李秋英無關。那夜秋離刺殺孟公公,在座的賓客都瞧見了,因此她因私仇行刺這一樁是掩蓋不了了,但至少不會讓孟公公死後再背上私放罪人的罪責。案子查到此處,你我都少些麻煩。”
江峽一思忖,點了頭,“好,就這樣辦。”
“既如此,咱家便先回宮複命了。”尚柳來起身,讓江峽親自送出府衙,乘上馬車,由應知早護送著回宮了。
江峽目睹馬車駛遠,轉身回到大堂。
少焉,常南望進入大堂,行禮道:“乾爹。”
江峽大馬金刀地坐在圈椅上,握著扶手沉吟道:“這案子細糾起來還有遺漏,但尚柳來說得對,查到此處就行了。”
常南望近前去,給江峽續上茶水,“請乾爹賜教。”
“李秋英自儘的毒藥可以是她尋機買來的,畢竟她在妓館待了一段時日,每日來往那麼多人,有人色迷心竅幫她買一樣東西也沒什麼稀罕,但孟公公壽宴當夜的那些樂妓班子們可都是讓親信嚴格搜了身的,李秋英是怎麼揣一把匕首在裙子裡的?”江峽指了指太陽穴,“這背後可能還有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