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佛不渡癲公》全本免費閱讀
“孟半醒的事情就這麼了了?”
太後坐在榻上,由宮女奉上一碗薑蜜水,她用手中的金銀牡丹如意勺輕輕攪著蜜水,沒有喝。
鄭鷚坐在繡墩上,拿著小錘給太後捶腿,說:“私藏囚犯,這是大忌,陛下惱他是該的。”
“陛下哪裡是惱他,是高興他死得早,好給檀韞挪位呢。”太後睨了鄭鷚一眼,“你這個七弟可了不得,看把陛下迷成什麼樣了?”
鄭鷚相貌清朗,說話也溫和,聞言隻是笑笑,說:“陛下與小七是相伴長大的情份,陛下禦極,小七就是陛下的一麵旗幟,陛下需要它立得高高的,讓天下人都看見。旗幟張揚,誰都可以試圖將它射下來,它立不立得住得看自己的本事,可射向它的那些箭,陛下也心如明鏡。”
他語氣不緩不滿,沒有藏私,因此太後聽得很明白,“你是說,我們此時不該對付檀韞?”
“陛下將緝事廠交給小七,就是要信他用他,他辦的是陛下的差事。娘娘為著小孫兒已經得罪了陛下,可陛下沒有怪罪,反而將小孫兒送到您跟前,還重賞了找回小孫兒的江峽,這就是不計前嫌,天恩浩蕩。無論陛下是真心還是懷柔,您都要做出感激的姿態,”鄭鷚看向太後,“娘娘,陛下不再是七皇子了。”
太後捏緊了勺子,那張沒有被歲月留下明顯痕跡的臉沉了下來,許久才說:“是啊,如今他是皇帝了。”
鄭鷚垂下眼,安慰道:“朝堂之上分君臣,可到了私下裡,您還是陛下的母親。”
“他心裡怨我。”太後沉聲說,“我也不想看見檀韞爬得太高,這人的心和臉不是一個顏色,黑著呢,陛下顧忌孝道,他卻不然……咱們總不能乾坐著吧。”
鄭鷚說:“孟半醒死了,最惱的人不是您。”
“何百載麼,”太後嗤笑,“那也是個老狐狸。”
鄭鷚說:“大哥失了臂膀,心裡必然著急,若他要尋法子找補回來,此時坐山觀虎鬥,對咱們來說才是最安全的。若大哥也忌憚檀韞,咱們就更不能動了。”
太後憂慮道:“司禮監就那麼些人,孟半醒死了,陳耎‘病’了,戴泱溫和時能同何百載打牌、和檀韞出遊,但以前也當麵給何百載難堪,扇過檀韞巴掌,真不知到底是什麼立場,尚柳來倒是明目張膽地和檀韞一派……檀韞握著緝事廠,聲勢直逼何百載,何百載能不能行?”
“底下人再怎麼鬥,陛下才是最要緊的那位看客。”鄭鷚說,“誰輸誰贏,要看兩方的本事,也要看陛下肯不肯讓小七一家獨大。他們的情份就像一柄劍,劍有雙刃,今日是小七的助勢,來日未必不會懸頸。”
離自己最近的人是柄凶器,的確可以保護自己,但誰敢篤定它會不會刺向自己?
高位者都有疑心病,帝心更是深凝如淵。
太後抿了口蜜水,說:“那咱們再等等看吧。”